“何以见得?”百里未荨知道百里瀚是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便等着他的下文。
百里瀚指着那把匕首道:“这把匕首看起来普普通通,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匕首的刀锋和把手的临界处,卡着一张布条。”
他小心地取下布条,将布条上的内容展示给长公主和百里未荨看。
“皇族圣物,非汝可得。”
布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却是红色的字迹,那布上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味,配着那扭曲的笔画,颇有吓人的意味。
竟是血书!
百里未荨的脸色再次的阴沉了下来。
看来这次的行动,是警告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了。
又或者说,这是一个警告和刺杀叠加的行动。
“禀告公主!”有暗卫上前道:“刚刚那贼人射出匕首企图射杀郡主的时候,被属下即使发现,属下原想将贼人截下,但是那贼人急着逃跑,并不肯跟属下正面交锋,被属下划上了手臂之后,便一路逃去了后院,属下身为男子,也不方便直接地在后院搜查……”
“立即派人去搜查后院!”长公主听见贼人溜到了后院,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下令道:“若是遇到女子的院落,派女暗卫前去搜查!”
“是!”暗卫依言退下。
长公主想了想,急忙加快了脚步,跟上了暗卫的步伐,厉声道:“本宫亲自带领搜查后院!”
若是长公主不出面,以老夫人的性子,定时会撒泼不让人搜查的,老夫人若是撒泼,暗卫们又哪里敢继续搜查,到时候耽误了时间,让贼人跑了,可就糟了。
百里瀚听闻要搜查后院,怕自己的父母不配合,也急忙地跟了上去。
百里未荨见父母前去,也只好跟着。
情况和预料的一样,老夫人上窜下跳,就是不给搜查她的院子。
老夫人指着长公主就破口大骂:“还有没有天理了?天底下哪有媳妇搜查婆婆的院子的?你是要逼死老身吗?!”
此时情况紧急,哪里容得下解释,若是再解释几句,等老夫人闹完了,刺客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长公主冷着脸,拿出了陛下御赐的令牌,高举在空中,厉声呵道:“陛下令牌在此!本宫要搜查后院,找出刺杀郡主的真凶!若有阻拦,一律视为蔑视皇族,刺杀郡主之罪!”
令牌一拿出,配着长公主所摆出的最为冷冽的表情,先前还有些顾虑的暗卫门一下子没了顾忌,冲进院子便开始搜查。
暗卫门都是极有搜查经验的,一旦开始搜查,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无论是柜子处的死角,还是隐蔽的暗门,都遭到了搜查。
若是长公主没有这枚令牌,她还真的没有权利让暗卫去搜查老夫人和老太爷的院落,虽然她的确是皇族最为尊贵的公主,但也是百里家的儿媳,老夫人和老太爷若是要拿孝道来压她,别说整个后院,就是二房夫人李氏的房间,她都无法派人进去。
老夫人看着拿陛下亲赐的令牌,心中大恨,之前陛下明明对外宣布了解除了长公主的权力,怎么在解除权力之后,还任由长公主在府内设置如此多的暗卫,还给她留下了这样一个令牌?
莫非,之前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若非是在演戏,长公主怎么可能还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明目张胆的拿出令牌,宣扬要抓出刺杀百里未荨那个贱丫头的刺客?
好啊,好啊!
老夫人气得发抖,他们几个,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演出了这样的一出戏,连她和老头子都瞒了过去!
若不是大人有所察觉,派人来刺探虚实,还不能这么快的就让长公主拿出了令牌,显露出陛下并没有真正夺权的事实!
长公主见老夫人神情阴暗、气得发抖却没有再出手阻拦,便也率领着人,进了后院搜查。
“别动这个东西!这是老身的命根子!”
“混账!老身的被子也要翻开来看?你们心目中还有没有老身这个老夫人?!”
“翻完老身的院子,还想去翻李氏的院子?我看你们是目无王法了!”
老夫人虽然无法阻拦,在旁边大呼小叫地表明自己的不满还是可以的,因此,在搜查的队伍里,总伴随着老夫人的聒噪的声音。
原先还好,她也只是聒噪,到了后面,众人要搜查李氏的院子时,老夫人便真正的紧张起来,硬是拦着暗卫不给进,也顾不得这般会被扣上那所谓的“蔑视皇族”之罪:“你们要干什么?李氏才失去儿子,你们就要去搜查她的院落,公主,你还有没有一点儿良心?”
后半句,是对着长公主说得,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长公主,硬是不肯迈开一步。
长公主的神情却只有冷漠:“若是今日本宫不搜查,本宫也很快会失去女儿,今日若是本宫什么都没有查到,明日自当亲自上门给父亲母亲以及弟妹赔罪,今日,本宫不得不搜查这院落!”
“不行!”老夫人的神情愈加的紧张,坚定地站在了门前,无论如何,都不肯迈开一步。
“母亲!”长公主的神色彻底的冷了下来:“请您让一让!”
周围的暗卫皆是蓄势待发,之等待长公主一声令下,便强行破院门而入。
“欣然刚失了儿子,受不得这样的刺激!”老夫人不管不顾地吼,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依旧不肯迈出一步。
“衿凤,不然还是算了吧……”百里瀚在一边劝着,企图让长公主放弃。
他一向孝顺,眼看母亲气成了这个样子,自然是心疼的不行,再加上二弟媳确实是刚刚失去了儿子,正是悲恸不已的时候,若是此时强行进去搜查,的确不太人道。
被他这么一劝,长公主的也沉默了下来。
长公主曾经以公主之躯征战沙场,亲自斩杀敌人,那金戈铁马、铁血征战的前半生都是她刚强的性子的证明,她性子刚强,内心更算不上柔软,对于常年欺压在她头上的老夫人和二房夫人李氏,她内心厌极,怎么又会生出半分的同情与怜悯,只是百里瀚说得对,若是自己今日强行闯入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的确是自己不太人道。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收回了自己刚刚冷硬的神情,换上了平日里的温和的神情,对着老夫人柔声道:“母亲,既然如此,本宫不再大肆搜查,只派一位女暗卫进去,在弟妹的院落中稍微巡视一下便可。”
老夫人冷哼一声,神情之间,没有半分的妥协。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在已经让她搜查了自己院落的情况下,以长辈之尊堵在这儿,这个儿媳妇出于孝道,就算她手里有着陛下的令牌,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母亲,”百里未荨看了眼心有不甘的长公主,朗声道:“祖母说得对,您此时若要进去,的确不太好,既然如此,今日先就此罢了,明日找官府来查吧。”
当初百里治死的时候,老夫人明明伤心欲绝,却不肯让百里瀚和长公主报官,反而硬要他们来查,正常人家若是平白无故的死了人,怎么可能会不报官?
老夫人和老太爷最为疼爱这个孙子,孙子死了,正常人的反应定时要尽快找出凶手,为孙子报仇雪恨,怎么到了他们这儿,偏偏选择了不报官?
除非,有什么事情,比孙子的死还要重要,重要到老夫人和老太爷宁愿忍着心疼,宁愿冒着凶手可能抓不到的风险,也不去报官?
百里未荨敏锐的感觉到,在这百里府内,藏着什么极其私密的、不能见人东西。
这东西仿佛一颗毒瘤,在老夫人和老太爷以及二房夫妇的呵护下,越长越大。
不能让官府查到的东西,是什么,她不敢去想。
再加上他们素来拥护迟挽茗,使得他们的行为事迹更加的可疑。
“怎么样?祖母?”她摆出谦恭的模样,垂首,看着老夫人的眼神带着询问,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若是祖母没有意义,孙女此次遭到刺杀的事情今日便先放到一边,待明日让官府来处理此事。祖母您的意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