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娅在看到东方信的时候,便已经觉得意外。她本欲转身离开,避免与他见面的,可却较适宜拉到了这里来,因而不得不面对一切。如今,听得东方信不冷不热的话语,她心里微微发酸。轻阖了一下眸子,她轻扯一下唇瓣,客气一句:“东方先生,别来无恙?”
“好得很!”东方信的回应很是简洁,语气短促,却分外有力。
舒娅的目光落在他的俊脸上,轻轻道:“那就好!”
听到他们的对话,适宜眉尖上扬:“你们认识?”
舒娅与东方信彼此对视一眼,随即视线都落在适宜的脸上。他们神色各异,男人眉目隐约有沉冷之感,女子却是无奈之色。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感觉到他们之间流淌着那股诡异的气氛,适宜心道自己该是问了愚蠢的问题,遂扯一扯唇瓣:“那个……似乎是我多事了。”
“不!”舒娅连忙道:“虽然我与东方先生以前就认识,但我还是很感谢陈小姐为我们作介绍。我跟东方先生是许久不见了,现在再见面,我觉得很荣幸。陈小姐,想必你今天的男伴就是东方先生吧?”
“是那样没错。”适宜淡笑:“suya你也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是我邀请她来的。”男人清雅的声音骤然传来,他的长臂同时沿着舒娅的后背绕过,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倒没料到,咱们会如此的巧,碰到一起来了。”
看着路易那张似笑非笑的俊美脸庞,适宜眉心紧紧拧起。
东方信的眸子却闪过一丝沉鹜的冷光,从路易脸面掠过,直射向舒娅。
舒娅咬住下唇,把眼皮微微垂了下去,身子不由自主地沿着路易轻靠过去。
“其实我刚才想了一下,我贸然邀请chen-chen跳舞,而在东方总裁你允许以前,都是很失礼的。”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紧张,路易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视线沿着东方信脸面定格而去:“如今,不如我们来交换一下舞伴,不知东方总裁可否有意见?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两位小姐的意见!”
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一双碧绿眼睛直勾勾盯着适宜,那眼神在传递着一个信息:不要坏了人家的好事!
适宜绕在后腰位置的双掌瞬时便握成拳头,用力瞪眼,横扫着他。
路易唇瓣的笑容却缓慢扩张,扶着舒娅肩膀的双手慢慢放开,目光投放在她脸上:“suya,你认为如何?”
“这——”
“公平的事情,我历来都不会反对。”东方信突然开了口,声音沉冷:“但我的女伴是否愿意接受你的提议,我不会干涉。”
他都已经答应了路易,才说不干涉她……他摆明就是想交换舞伴!
适宜在心里对东方信一千百万个鄙视后,冷着脸道:“如果你们都没有意见,我当然不不会反对了。”
他们三人都给出了态度,舒娅唯有点点头:“我随大众。”
“放心,没事的。就算有事,也要面对解决!”路易轻轻拍一下舒娅的肩膀,声音温柔:“一切有我在。”
“don,谢谢你。”舒娅抬眸看他一眼,眸中积带着感激的光芒。
路易一笑,颠倒众生。
舒娅也为之失了一下神,这男人终究是太过好看了。
东方信脸色却极不好看,他蓦地跨前一步,伸手便拉了舒娅的手腕:“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大设计师suya的舞技了,咱们先行一步!”
说完,不理会舒娅俏脸上浮出的尴尬之色,把她往着舞台中央扯了进去。
看着他们的脚步远离,路易勾唇一笑,视线幽幽落在适宜身上。后者却一声冷笑:“唐五,你有种!”
一般情况下,这女人都是唤他路易的。但若她改变了称呼叫他唐五,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路易还在琢磨着适宜是不是要发飚,那女子却已经往前跨了一步,伸手便环过了他的肩膀。在他以为她这是变了xing子时,对方却是张嘴,沿着他的颈侧位置狠狠咬下去一口。
她咬他的时候可没有留情,男人几乎已经闻到血腥味道。他却不能喊痛,否则这整个会场的人都会把他们当怪物看。他历来都是众人眼中迷人的贵公子,岂能这样失了脸面?更何况,若这事情曝光了,一定很多人来声讨适宜。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条小辣椒,长期以来都忍了,这次自然也如是。
虽然对路易的突然出现很不快,可如今她咬他,他死忍着没让她出丑,适宜心里的火气还是很快便下了去。感觉到男人浑身都好像绷紧,她终于松了口,把脑袋从他怀里探出来,抬脸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呀——”路易一笑,眼里光影浮动,一双眸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着,悠悠接续道:“掐指一算,算准你会在这里出现,所以就来了。”
“去!”适宜很想伸脚踩他一下,无奈如今自己身穿晚礼服,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方才罢了休。她与他稍稍拉开距离,感觉周遭有不少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们瞧,不由暗叹一声,这男人真是个祸害:“少在这是调侃我了,没事你是不可能会来这里的。”
这男人经营着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王国,他无论是身份、地位、财富、名利等,全部都是惊人的。可偏偏,他不喜参与聚会,是以鲜少在晚宴活动中出现。并且,他更是把自己保护得极之严密,外界基本是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正因为有了这种神秘感,才让人觉得更加遥不可及!想来,今天到这里来的人,只怕不会有几个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路易轻轻一摊双掌:“我真是为你而来的。”
“你想戏弄我?”适宜眸子轻轻眯起,冷眼瞪他。
“那grass的事情算不算是你的事情?”眼见适宜不相信他,路易无奈地苦笑:“我说话就那么不值得被你信任吗?”
适宜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一句,只意外地道:“你是为小草儿而来?”
“否则你以为呢?我真算准跑回温城以后便没再回过罗马的你会出现在苏黎世?”
“我最近比较忙……”虽然这个借口适宜自己都觉得很牵强,但她还是很无耻地说出了口,而后道:“我其实是很挂念着罗马的生活,可目前陈家与中天传媒的事情我还没有解决,我暂时回不去。而且,小草儿也需要些属于她自己的空间了。”
“她比较依赖你吧?”
“别说这个了,既然你是为了小草儿而来,那便容我猜一猜你想做的事情吧!”适宜目光沿着人群里探去一眼,指了一下远方位置那秃顶男人:“你是来找他……jack-bussmann,你希望能够彻底解决小草儿与jenny的事情,是吗?”
“真是聪明的姑娘!”路易的手掌沿着适宜的头颅轻轻一抚,把她当成了自己养的小狗一样。
适宜只冲他翻了一记白眼:“小草儿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不必再操心。”
“我刚才与jack那老头接触讨论过,知道了你所做的事情。看来,虽然你不在罗马,却还是能够掌控得了grass的事情,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那孩子终究还会再闹出事情来的。”适宜低叹:“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顺其自然就好!”
听到路易的话语,适宜苦涩一笑:“也只能这样了。”
“你如何会与东方信一起来苏黎世?我能够察觉到他对我的敌意。”路易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盯着适宜,问出来的问题也相当犀利:“现在他又霸占着我的女伴,是不是想与她纠缠?”
“这事情你该去当面问他!”适宜转过脸,看了一眼舞台中那跳得正欢的男女:“我看你对suya也很亲密嘛……她不会成为你的目标了吧?”
“我领她来也只是想解决grass的事情!jack一直想拓展意大利的生意,如果舒娅愿意帮他,那便事半功倍了。不过,你已经解决了这事情,我便不必再麻烦她,也不需要欠她人情了。”路易瞥了舒娅一眼,随后低笑道:“只是没想到那么巧,她与东方信是旧识。”
“无巧不成书!”适宜淡淡应答:“我与你不也是旧识?现在,是她欠你人情了。”
“喔?”
“刚才她跟东方信对立的时候,你不是出手护她了吗?”
“我的表现还算绅士吗?”
“我不是说了,你是越发出色了吗?”
听着适宜夹枪带棍的嘲讽话语,路易不怒反笑,指尖往着女子的俏脸轻轻一捏:“chen-chen,你还是那么可爱!”
这世上,只怕就他一个人会说她可爱的!
适宜很不给面子地把他的手给打掉:“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chen-chen,很肉.麻!我拜托你,叫我p或者适宜就可以了!”
“我还是觉得chen-chen好听,这是我的专属称呼,我超喜欢!”
听到他的话语,适宜只有翻白眼的份儿。
路易突然伸手一握她手腕,牵着她便往吧台那端而去:“那么久不见了,你得陪我去喝一杯才行!”
“不喝行不行?”适宜想拒绝。
“不行!”男人想也没想便道。
适宜只得无奈地任凭他拖攥着自己而行。
*
与男人相拥起舞,对方身上传来那股清冷的气息令舒娅心里有些焦躁。她忍不住转过脸往着路易所在的方向瞧去,但见那人正与适宜相谈甚欢,不由轻轻拧了一下眉。
“怎么?迫不及待便想回到他身边去了吗?”东方信的声音蓦地响起,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味道。
舒娅心里一紧,抬眸看他。
男人眉眼清冷,一双利眸如锋利的剑,直勾勾逼视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才愿意罢休。
“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话了?”东方信嘴角微翘,眼里却是一阵逼人寒意。
“阿信——”
“我记得舒小姐刚才是唤我东方先生的!”
“是你刚才先唤我舒小姐,我才叫你东方先生的。”舒娅有些委屈地道:“你既然不愿意与我亲近,我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若那样做了,不是自讨没趣吗?”
“在时尚圈闯荡了几年,变得牙尖嘴利了。”东方信一声冷笑:“以前那位温柔贤淑的少女,如今都成女强人了。”
他声音里充满了浑厚的讽刺味道,一字一句都扎在舒娅的心上。她只觉浑身瞬时都失去了力量,不由轻阖了一下眸,努力让自己维持着平静:“阿信,人总是会变的。”
“那是!”东方信领着她转了一个圈:“否则,你当初便不会背弃自己的诺言了。”
“阿信,我——”很想告诉他,其实她是有难言之隐的,可是,看着他那双积压着一层层冷寒光芒的冰眸,舒娅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垂下眉睫,任凭着他领着自己旋转、舞蹈。
没有对话交流后,二人的舞蹈跳得甚是默契,这引来了周遭不少人给予他们热烈的掌声。
舒娅小脸泛着微微的潮红色彩,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起来。
与这个男人在一起,总能带动许多人给予他们注目礼。她知道,当中有很多人是妒忌,可她却极享受与他在一起的时刻。他永远都是那么的让人瞩目,曾经,他的温柔只是属于她的。可最终,她没有把握得住——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涩,眼眶也微微红了。
“怎么?这么不乐意与我跳舞?”东方信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
舒娅才想说她没有那个想法,却又听得男人冷着声音道:“别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交换舞伴的事情若非路易提出,我岂会接受?我对你早便没有兴趣了,你没瞧见与我一起出席这会展的陈适宜更受你那位男伴的青睐吗?否则,他也不会与我交换舞伴了。”
他这话语,其实是想刺激伤害她。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样的话其实是一点也伤害不了她的。毕竟,路易并非她的什么人,她与他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只是,那个男人今夜为她所做的一切,却令她极感动。为此,她为路易说话了:“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是他的选择,我不会有意见的。”
“你倒是大方。”男人的眸子猛地一沉,眼里有抹厉光浮动。
“我听说,你一直都有订我设计的衣服,是吗?”舒娅不愿意彼此之间存在太多压抑,遂轻声把话题转移开:“阿信,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那么支持我!”
“我并非支持你,只是想借此来提点一下自己,有些事情我错了,往后再不要去做。”
东方信的话语令舒娅的脸色一阵发白。
看着她清瘦的脸上浮出的神色,东方信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她这个样子,是装给谁看?难不成,她认为谁都要给她捧场么?
东方信心里冷笑:“怎么?你很失望吗?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才能够放得下,我比你更加放得下!”
“阿信,我——”
“结束了。”东方信却突然放开了她:“一曲已毕!”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越行越远,被丢在舞池里的舒娅身子微微发僵。感觉到周遭不少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咬咬下唇,垂在腿侧的双手轻握成拳。
阿信,若有一天你知道我为何离你而去,你一定会后悔今日这般待我。
只是我却情愿你永生都不要知晓!
就让你一直以为,是我负了你吧!
*
“走了!”
被男人猛然拖住手腕便往外行走,适宜眉头一皱,想也没想便用力抽了出来。看着他转过脸,目光冷冷扫向她,适宜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靠在了路易旁边,对着东方信蹙紧秀眉。
东方信的视线沿着她的小脸移过,落在路易脸上:“交换舞伴的时间已经结束,你的舞伴我还给你了,也请你把我的舞伴还给我!”
路易眸光远瞟,看一眼正缓步而来的舒娅,轻轻摊开双掌:“你是跳完了摆没错,可我跟chen-chen还没有开始跳啊!东方总裁,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些时间来完成一支舞呢?”
“你们应该在刚才交换舞伴时间出去跳,而不是在这里卿卿我我的。”东方信声音冷沉:“陈适宜,走了!”
“走就走,可你不需要吼我或者动手动脚的。”适宜不满他的态度:“你是哪里受了气,要往我身上撒?”
“你是想招惹我?”东方信双瞳一缩,眸中暗光冷冽:“陈适宜,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招惹我!”
想到他极可能拿中天传媒的事情来威胁她,适宜便忍不住怒了:“东方信,除了以中天传媒来威胁我这一招,你是没有招式了吧?你不要以为自己掌控了我的软肋,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把中天传媒给吞了,我也不会再听你的话了。你不要以为,我平日任由你欺负,就是小白兔。我不发威,那是因为我不想发威,并非我不能发威!”
“发威?”东方信低嗤:“你当自己是母老虎啊?”
“你——”
“我说,你们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吗?”路易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此刻眼见他们之间的火焰越烧越盛,路易忍不住插嘴:“东方总裁,作为男人,你应该让一下女士才是!”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东方信淡薄地扫了路易一眼:“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就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舒娅正走了过来。她闻言,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路易难得地蹙了一下眉,目光沿着舒娅小脸巡睃一翻,温声询问:“suya,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舒娅浅笑着摇摇头:“路易,我想东方先生他是喝多了几杯吧!陈小姐,你不打算他回去吗?”
她这话,是暗示她该与东方信离开了!
适宜没料到舒娅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免怔忡了片刻。随后,她轻撇了一下唇瓣,低声笑道:“我知道了。”
而后,看一眼东方信:“走了!”
说完,不管不顾其他人惊诧的目光,直接往着会展出口处走去。
东方信侧过脸,看了一眼舒娅,眸子半眯起来,声音冷漠:“舒娅,有你的!”
语毕,快速转身,追上了适宜。
“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一对在闹别扭的情侣。”路易突然道。
“呃……”舒娅阖了一下唇瓣:“你以前跟陈小姐便认识,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今晚安排我到这里来,你有什么目的吗?”
“我跟你说过,是为了摆平某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我想你现在并没有必要知道。走吧,你也很累了,我先送你回去。”
虽然对这男人知之不详,舒娅却还是很礼貌地点了点头,随着男人走了。
*
车内,李速只觉一阵压抑。
皆因后座位置那对男女此刻正彼此凝向两面车窗,互不瞅睬对方。
再这样下去,空气会不会都被他们那股无名的火给摩擦着?
“李速,专心开你的车!”骤然,东方信的声音冷冷响起。
“是!”听到东方信的训斥,李速哪是还敢胡思乱想,急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在开车上。
“陈适宜,你跟那个路易很熟吗?为什么他对你动手动脚,你却一点都不拒绝,甚至还径自趴上去。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如那个叫路易的?”
“你不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幼稚吗?东方信,你现在并非因为我而吃醋……”适宜说话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随后侧过身,用力一扯东方信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东方信,你是吃suya的醋?”
东方信没说话,一双眼睛直视着她。
适宜心里“咯噔”一跳,知道自己的猜想没错,遂自嘲一笑:“告诉我,你与她,以前是怎样一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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