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宜推门进入病房时,看到天然正蜷缩着身子坐在chuang榻上。她屈起双膝,手臂环过小腿,下巴轻抵着膝盖,目光落在窗台上,有些空洞与呆滞,看起来就是无神的样子。
眼见她那般模样,适宜心里不免一拧,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天然转过脸,乍见适宜后,嘴角微微牵了一下:“适宜,你回来了?”
“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适宜勉强一笑,提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晃了晃:“都是你爱吃的!”
“赶紧给我拿出来。”天然打起精神,轻轻搓了一下手,一副口水快要流的模样。
知道她这时只是强迫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快乐些,适宜的心里越发不是味儿。她慢慢地把食物拿了出来,递给天然。后者接过,对她笑了笑,然后便低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适宜坐到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吃。
天然慢慢地吃,也不看她,头一直低着,好像吃得很滋味。
“天然,不想吃就不要吃了。”适宜看她吃着吃着便有些哽咽,心里一痛,立即便把她手里的食物夺了过去,放到一旁。她才转过身,天然便整个人都扑了过来,伏到她怀里。
虽然天然强行忍耐着,可适宜还是感觉到她的颤抖。她知道,此刻的天然一定在落泪。她不敢随意推开她,只轻轻抚着她后背,任凭着她发.泄那些压抑的情绪,让她能够放松些许。
片刻后,天然似乎控制住了自己,这才慢慢地从她怀里退了出去。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唇边却有抹浅浅的淡笑掠过,声音低哑:“适宜,我都没有人可能诉说,就只能让你为我担心了。”
“这是你的权力。”适宜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而后捧起她的脸:“而且,我情愿你在我面前哭,也总比你自己在一边难过要来得强!压抑太久如果不发.泄,很容易会心理扭曲的!”
“说什么啊!”天然破涕为笑:“我才不会心理扭曲!”
“我只是打个比方啊!”适宜也笑了一下,指尖抚过她的眼角,声音温和:“是龙于行刺激到你了吗?”
天然闻言,身子僵了僵。直觉不该对适宜有所隐瞒,她低叹一声,道:“说实在的,我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说了一些话真的把我刺激到了!他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失去了程骁,他出现以后,我真的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是,他只是为了曾经心爱的女人才会接近我。不知道为何,我觉得很受伤!可是,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他为我做些什么,所以,就算被他当在了替身一样的存在,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难过!”
“你现在是比较在意程骁对你的感觉,还是龙于行的?”适宜把重点说出来。
天然错愕地看着她,许久,都无法回答。
适宜低叹一声:“感情啊,还真是让人抓狂!天然,你现在需要想明白的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谁?是那个心心念念了五年,如今想来与你再无可能的程骁,还是把你当成了替身,你却会觉得难过的龙于行!这个问题,你必须得自己想,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
“可对他们来说,我什么都不是啊!”天然道:“这样,我也还是要去想,去在意吗?”
“你现在若不是在意,便不会如此难过了!”适宜拍拍她的小脸:“天然,你在意,很在意!”
听着适宜的话语,天然的心脏狠狠一抽。那种感觉,让她好像撕心裂肺一般!她呼吸都有了些困难,气息便不免急促了些许!
适宜极为敏感,见状后立即便扶住她肩膀:“你先别想得那么急,要慢慢想。来,先躺下来,好好去回想一下,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样的感觉?”
“适宜!”躺到chuang榻后,天然很快便揪住了适宜的手。她眸中闪过一抹苍凉的光芒:“要是我想明白了,又该怎么做?”
“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适宜挑挑眉,反手握紧她:“天然,让自己了无遗憾,不是一件最好的事情吗?”
“让自己了无遗憾?”轻轻地重复着适宜的话语,天然的唇瓣,慢慢地弯了起来。她点头,深深地吸口气,道:“好,我会好好想清楚,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想明白以后,我会努力争取,得到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就对了!”适宜一笑:“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
“嗯。”天然听话地阖了眸。
适宜坐到她身边,任凭着她紧握住自己的手,静静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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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信才踏出电梯,乐优便站了起来,告诉他夫人正在等他。
母亲是极少来东方之珠寻他的,以前说是怕影响他的工作。如今,她直接寻了上来,想必是因为程心语与陈适宜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东方信的眉头轻拧一下,示意乐优去做事后,他径自进入了办公室。
阮月思正坐在沙发处看报纸,听闻他的脚步声,慢慢地抬了脸:“你可回来了?”
“嗯。”东方信点头:“妈,你怎么来了?”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阮月思不答反问。
东方信挑挑眉,一时没弄懂阮月思这样问的用意何在,遂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下午三点了。”
阮月思一声冷笑,手中的报纸同时丢到了茶几上。她双手环在前胸,冷冷地看着东方信:“你一个上午不来工作,下午三点才来。下班时间是五点,一天就只工作两个小时,你是想让东方之珠败在你的手上吗?”
听着阮月思的指责,东方信也不急,只在她对面坐下,声音轻淡:“妈,东方之珠是我建立的,我知道怎么去经营它,不需要你来操心的!”
“不需要我来操心?”阮月思眼里一抹阴霾浮现,她目光落在东方信脸上,咬牙切齿道:“阿信,现在你是不是嫌我这个做妈的碍事了?”
“妈,我没那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阮月思掌心往着沙发的扶手轻轻一拍:“既然我这个当妈的对你没有什么价值,那么我也是会做的!”
她说完,掌心推动轮椅,准备离开。
东方信见状,立即便起身走去拦住了她。他半蹲下.身子,目光熠熠地盯着阮月思:“妈,我的意思是,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不会弃公司于不顾。今天是因为公司里的一位艺人突然昏迷住院,我才会赶过去的,因此耽误工作,我也没办法吧?”
“喔?”阮月思冷笑两声:“那个人,是叫蓝天然的吗?”
想来,她是看了电视报道才知道这事的。东方信也不遮掩,只点了点头:“是她没错!”
“听说她跟陈适宜住一起,你昨晚没回家,是与那个小蹄子在一起吧?”
“妈,我喜欢陈适宜,以后会与她在一起,我希望你不要对她有任何偏见,也不要随意给她起些外号。她名有姓,就叫陈适宜!”东方信似乎并不喜欢阮月思对适宜的称呼,脸色也微微沉了下去:“她将来会成为你媳妇的!”
“我早说过,不会认她这种媳妇的!”
“妈——”
“你要么就要她,要么就要我!”阮月思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冷冷地打断他:“二者你只能选其一!”
“妈,如果我非要两个都要呢?”东方信的态度并没有软化,他的目光冷静地看着阮月思,道:“难不成,你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妈,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在询问你而已!我知道当初失去大哥,你有多痛!可是,我不能因为你的选择便让自己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当中!喜欢陈适宜,这辈子我还真是非她不可了!如果没有了她,我就感觉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意义!这样的我,就是一个活着的干尸,没有感情没有快乐。这样的儿子,你还要吗?这样的我,与哥又有什么不一样?”
听着东方信沉静的话语,阮月思整张脸都发黑。
大儿子的亡故在她心里早便种下了阴影,以前她反对阿胜与陈思佳在一起,便因为她是陈家的女儿!如今,阿信竟然又要重蹈覆辙阿胜的旧路,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万一,阿信又似阿胜那样,因为陈家的千金而出事,那她又该怎么办?
“妈!”看着她静默了下来,东方信连忙道:“你一直都是相信我的对吧?那么,这一次,你也相信我的眼光吧!陈适宜真的与陈家其他的千金不一样,她是个独立自强,并且从来都没有参与过陈家事情的人。与其说咱们家与陈家的恩怨,不如说那是爸爸与陈飞之间的账!这笔账,我早便已经让人帮爸爸算了!现在,陈飞躺在医院里,手脚不能动,这一生他都需要别人侍候他,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不是吗?至于大哥——”
他微微顿了一下,方才道:“我们都为这件事情心痛,可大哥的事只是个意外吧?况且,陈思佳不也一样没了吗?这事情,咱们两家都有损失。不如,就让那些事都过去吧!”
阮月思轻眯起眼睑,幽幽看着他:“你倒是为陈适宜铺好了路!”
“妈,我只是在说事实!”
“可我已经让媒体报道了你要与程心语订婚的消息,这事情程心语也是没有意见的!”阮月思淡淡开口:“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
“这事情只要咱们两家都以解除婚约来说明,不是很好解释吗?”
“不行!”阮月思摇头:“你可不要忘记,心语她可是有你孩子的了!”
“不可能!”东方信冷冷一笑,声音里透露出几分耐人寻味:“妈,那天你给我下的药,药xing如何你是知道的。我虽然与她交流过几句,但到底我已经陷入昏迷当中了。我能与她做出些什么事来?就算做了,那是用药以后留下来的种,断不可能留下!不是我狠心,而是一个在没有任何情爱当中生下来的孩子,以后也未必就会幸福。何况,心语她本来便无意与我在一起,她是被迫无奈才与我接近,她会那么傻,真的让自己怀孕?我看,她就算是真的有了,肚子里的也未必就是我的种!妈,说句不该的,即便她真怀了我的孩子生了下来,我也只是会要孩子不要妈的!”
“你——”阮月思没想到东方信的态度竟如此坚决,一时只觉胸闷气堵,说不出话来了。
东方信见状,放轻了声音:“妈,你就别气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多想无益。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他微微顿了一下,而后轻咧了唇瓣,声音虽然淡淡的,可到底带了些兴奋情绪:“昨晚我确实是在陈适宜那里过夜了,我跟她还……在一起了!我喜欢她,与她心意相通。我会跟她结婚!”
“你——”阮月思咬牙,却只能狠狠瞪着他,依旧无法说出话来。
东方信站了起身,走到她后方,轻轻为她推动了轮椅:“妈,这几天我会带陈适宜来看你,正式在你确立咱们的关系!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要办公了。”
说完,也不顾阮月思是否反对,把她推出了他的办公室,对着乐优吩咐:“通知李速,让他送夫人回去!”
“是!”乐优连忙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轮椅,便把阮月思推向电梯。
东方信转身回了办公室。
阮月思在进入电梯后,被乐优推转过来,一双眸子沁着清冷光芒。
不!她绝不能让阿信就这样贸然决定了去娶陈适宜!
她还得想些办法阻止他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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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贝晓伊去接手照顾天然时,适宜便打算回去休息一会,待晚上再过去照看天然。
她打了车回凤凰山庄的别墅,才付完账下车,便遇上一人挡了道。
“想必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适宜倒不奇怪她的登门造访,她神色平平,淡淡看着阮月思道:“请进屋坐吧!”
阮月思没说话,轻推着轮椅便要转身往着别墅那端走去。
适宜却是跨前一步,站到她背后,轻轻推动轮椅。
阮月思倒不矫情,任凭她推着。
反正又不是没受过她的恩惠,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她是陈家千金罢了!
进了屋后,适宜把阮月思推到了客厅,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随后,她坐到她对面,看着她淡淡开口:“夫人有话请说吧!”
“我知道阿信的心现在是在你身上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像他那样的男人,身边随时都可能会有新人出现!”阮月思轻啜一口温水,目光淡淡地瞥着适宜:“以前有舒娅,林照,现在有程心语,以后绝对还有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从他身边走过。”
“夫人也会说了,她们都是从东方信身边走过的,而我会一直都呆在他身边!”适宜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就足够了!”
其实她并不喜男人所谓逢场作戏那些,但偶尔与一些女子为了工作而往来,她倒是无所谓。但是,人总有一个底线在,看他做到什么程度。而像东方信这种男人,如他自个儿所说,这些年来,什么样的女子他没有尝试过?他是绝不可能轻易便用了心,也不会在受到*的时候有太多把控不住自己的事儿出现。倘若真有那样一个劲敌出现,她也自然有办法把她击退!
她从来就是人遇强愈强的人!!
“你倒自信!”阮月思看着她,眸中难得地闪过一抹欣赏之色。若非这女子是陈家千金,她是不会反对她与阿信在一起的。可惜!天不遂人愿,有时候,人生难免要有所遗憾!
“夫人谬赞!”适宜不咸不淡。
“心语现在怀孕了,你知道吧?”阮月思把杯子放下:“我想她已经来与你说过这事了。”
“我还知道夫人你一直心仪的媳妇人选说是程医生!”适宜淡淡一笑:“可惜了,你儿子并不是那样想的。我想,若非他对我的心意太过执着,你也不必上门来找我了。”
“你很聪明!”阮月思淡薄一笑:“阿信是个有能力的人,就算他在外面有数千万个女人,甚至有孩子……我也是能接受的。可是,你能吗?”
“夫人你不必以这些话来吓唬我,我陈适宜便没有怕过任何的人任何的事!”适宜的脸色微微冷漠了些许:“而东方信,也不会做出那些事。如果夫人觉得你出些谋,划些策就能够把我们拆散,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很抱歉,你还没有那个能耐!至于你是否要做一些事情……譬如像你对程医生做的那些来威胁我,那么我也随时欢迎你的挑战!”
她的态度,根本就是刀枪不入的范儿!
阮月思的眉头忍不住一皱:“你倒厉害!”
“谢谢恭维!很多人都这样说过我!”
“你——”
“夫人!”适宜轻摊双掌:“与其被一些扰人的事情一直困扰着自己,不如尝试着去接受现实。或者,你会发现很美好的一面呢?”
“要是我的媳妇对象只能是你的话,那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可能有美好了!”
听她把话语说得这般绝,适宜只好耸肩:“如果夫人非要庸人自扰,那么我便随你了。”
阮月思轻轻眯起眼睑:“有一件事情,你恐怕不知道吧?”
“喔?”
“你的二姐陈思佳,当年曾与我儿子东方胜相恋。就是因为我的反对,他们才会迫不得已分开。从而,陈思佳便被迫流落在外,从而客死异乡!”阮月思轻抿一下唇瓣:“我把你们陈家的人当成仇人,难道你便没有觉得,其实我也是你们的仇人吗?”
“夫人你有所不知,我二姐并非因为受你逼迫流落异乡才会身亡的。”适宜轻阖了一下眸,深吸口气,道:“而且,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命运,谁人都改变不了!”
“你……”没想到适宜连这事情都不介意,阮月思一时不知该怎样与她周旋。
适宜却道:“而夫人你不也是损失了儿子吗?这事情,为何就不能让它随风消失?”
“无论我怎么说!总之,我绝不容许你成为我的媳妇!”阮月思冷冷一哼,推动轮椅,便要离开。
“夫人不必生气,再气还是要接受现实的!”适宜也没留她,只淡淡凝视着她推轮椅远去的背影,不咸不淡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做你的好媳妇的。”
阮月思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继续推轮椅而行。
适宜见状,轻抿一下唇瓣,眼里敛过一丝胜利的悦色。
她从不介意与谁人为敌,周旋在敌人当中,她历来得心应手。
见招拆招,是她的强项!
*
听到房门“咔嚓”一声响动,正抱膝而坐,对着窗口发呆的天然轻轻抿一下唇:“晓伊,你回来了?”
方才贝晓伊说出去给她打一壶水回来,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便打到水了。
“我不是贝晓伊!”后方,男人略沉的声音微微传来。
天然闻言,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她快速转过脸,视线落在男人俊秀的脸面上,瞳仁里,光影闪烁。
男人跨前一步,目光直勾勾地锁在她脸上:“蓝天然,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
“什么?”天然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你自己好好瞧上一瞧吧!”男人冷笑,猛地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报纸往着她的脸面狠狠一丢。看着那报纸擦过她的颊直直地飘落在chaung榻上,他唇边的弧度,越发冷了去。
天然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怒气冲冲,连忙拿起报纸,目光锁在上面的内容上。
便是那标题,便让她整个身子都猛地僵住了。
赤.身肉搏纠缠,玉女nara好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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