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次来,是打算找到令尊的……”我本打算说遗体,但终归觉得说得这么赤裸裸有些伤人。
“三十年了,我知道我父亲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只是中国人都觉得死者入土才能为安,所以我希望这次能找到他,尽了做女儿的孝。”她充满了五味杂陈地笑了笑。
“那这个不周神殿,您还打算找吗?”
“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能找到那个地方,因为我父亲生前执着于此事,如果能找到,也算了了却了他最大的心愿。”
我突然想起她说那半张羊皮古图后面还有极罕见的图字,当时就想到了阿四曾经给我看过的那先秦残卷,听起来很有可能这两个东西都是来自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地方。而让我感到好奇的除了这那不周神殿外,还有后面四个字,幻海仙踪。
“洪教授,令尊有没有提到过古图背后不周神殿后面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幻海仙踪?”她摇了摇头,“我父亲的研究资料里并没有提到更多关于这四个字的内容。我也曾思考过,可能关于这四个字的内容,在另外半张古图上吧,我父亲当初就是从地理和历史的角度判断,觉得贺兰山符合神话中不周山的特征,才进一步研究的。这后面四个字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洪教授突然看了看四周,又回头看了看在洞穴里睡觉的三个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近我。“小江,有件事我觉得只能和你说。”她把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能听到。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就没敢声张,而是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你记不记得,我们进山的时候,还留了一个人在外面?”
我点点头表示记得,就是那个开面包车的斯文男。
“之所以留一个人在外面,就是为了防止出现和当年一样的情况,是一种防范措施。所以我们是带了通讯工具的,并且定时保持联络。”
“我听小苏说你们的通讯工具坏了吧?”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洪教授表情凝重地说,“我们的通讯工具坏得不自然。”
“怎么个不自然?”
“通讯工具一直都是我亲自携带的,自进山以后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但是昨天入夜后不久,我就发现通讯工具不能用了。最后拆开来一看,居然是里面的线都被剪断了。”
“剪断了?”我惊讶地问,声调也不由自主高了几分。
她连忙示意我噤声,然后点点头。我顿时明白了问题所在,洪教授是考古专家,自然不可能去外面随便买套通讯工具,就算是工具不够先进,但若是质量问题还可以理解,但线被剪断,明显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您确定东西一直没离开过您?”
她点点头,说自己回忆了很久,就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的。“所以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之所以相信我,是因为进山之前我就和他们分开了,而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通讯工具已经被暗中破坏了。只有我是不可能做这件事的,所以她只能信任我。
也就是说,剩下的几个人里面,有人是叛徒!
但我不知道破坏通讯工具的目的是什么。其实从后来我和徐老师发现这里地下富含磁石来看,进入了迷踪道后通讯工具会和指南针一样失灵,所以这么做算是多此一举了。
但正因为有这样的事,让我和洪教授知道,这支队伍里有人心怀鬼胎。
我悄声问道:“那您觉得会是……”
她摇了摇头:“不好说,说不准,这支队伍不似当年那么多人,几个人都是我信得过的。但是……”她说着又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
我问她这些人的来历背景。她说小苏是本硕连读跟了她四年多的学生,虽然社会经验尚为浅薄,但是深得她的信任。小露是一年前考入她门下的研究生,虽然时间不长,但平时聪明伶俐,而且性格直爽,藏不住事。
刘峰的话因为之前少言寡语所以我对他捉摸不透,再加上今天他那些反常举动,我对他深表怀疑。但是洪教授却说不会是小刘,因为她从小刘入伍的第一天就认识他。原来洪教授的丈夫曾在军队里工作,她是通过她丈夫认识的刘峰,刘峰父母过世的早,和爷爷一起生活,所以比同龄人成熟的早。后来他爷爷生病,刘峰无钱医治,是洪教授夫妇出的钱。所以从那以后刘峰就对洪教授夫妇视若再生父母。
洪教授说刘峰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们夫妇又有恩与他,而且他退役后的工作也是她给找的,所以这次来保驾护航也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
我说,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我和洪教授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睡在最外面的徐老师,这个人也让我有些摸不透,但和刘峰那种摸不透是截然相反的。刘峰是极少表达,信息量太少,而这徐老师是说得极多,但其实我发现他说的事情几乎从不涉及到自己。
“您和徐老师认识多久了?”我悄悄问道。
“我和他……真正认识不过才三个月吧。”
“三……三个月?”我吓了一跳,只是没好意思说您居然信一个才认识三个月的人。“这位徐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历?”
“虽说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我对他还是早有耳闻的。而且他的家世也很显赫……”洪教授正说着,我们突然发现徐老师伸了个懒腰,顿时我们马上就不说话了。
徐老师伸个懒腰之后,从睡袋里爬了出来,砸吧砸吧嘴问我们几点了。
我看看表,发现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就准备叫小苏起来和我们换班执勤。
我刚站起来,洪教授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以为她是想趁着徐老师没注意告诉我什么和他有关的事。但我回头看到她脸色有点不对,我小声问怎么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黑暗,眯缝着眼睛问我:“小江,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啊?”
我愣了下,朝她所指的那个方向望了过去。黑暗中,好像真的有个人正在朝而来。
而且不是走过来的,是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