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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夜宿(四十九)
    老胡也摔的七荤八素,但他并没有完全晕过去,眼睛半眯着,虽然有一点意识,却完全无法动弹。老胡心里一惊,心道:该不会是摔瘫痪了吧?他努力想动一下,但浑身就跟僵了一样。
    直到很久之后,他突然觉得浑身发痒,想去捞,却又捞不到。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灯光,只见胖子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骂着什么,也听不太清楚。伴随着手电光的情景,老胡大致知道自己是在一间石室里,石室的一角可以通向外面,外面是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墓室里,有一种很古怪的气味,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有很多尸体在同事溃烂一样,只不过这种气味中,又夹杂着一些别的气息。
    老胡经验丰富,一闻这种味道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有很多古墓中的防盗手段,就是通过毒气或者是病毒来传播的。
    胖子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就去摇老胡,似乎想把他摇醒,老胡实际上是醒着的,只不过眼睛眯着,很像昏过去的感觉,胖子摇了几下,见老胡没反映,便起身检查装备,紧接着,胖子突然开始抓自己的身上,似乎也开始痒起来,接着,他突然不动了,转身走到了石室的墙壁附近。
    老胡当时看不太清楚,只觉得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正在专心的研究,很许久之后,胖子突然开始慢慢的后退,紧接着,他迅速冲到了出口处,石室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老胡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不对劲,但他此刻却跟个废人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片刻后,胖子突然又回来了,这一次,胖子的神情很扭曲,老胡眯着眼看着胖子有的脸色,心里顿时就跳了一下,因为胖子这种表情,老胡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但此刻,老胡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有冰凉的感觉。
    紧接着,胖子慢慢走向了老胡,走的很近,由于倒在地上,老胡此时只能看到胖子的双脚,紧接着,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人扛了起来。
    他要干什么?
    老胡口干舌燥,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老胡被胖子扛着往某个地方走,由于位置的原因,此刻他眼前都是花的,只能看到胖子的后背,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老胡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他已经敏感的发现,事情正朝着一个很不好的方向发展,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却无法猜到。
    就在这时,他耳朵里,突然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有点像齿轮咬合是发出的声音,又有些像磨牙声,老胡心里一惊,还没琢磨过来是什么东西,突然,他被一股大力扔到了地上,这一扔,部头顿时磕到了石头上,人就彻底晕过去了。
    老胡不知道自己当时晕了多久,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眼前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这时,他发现自己可以动了,而且也可以说话,然后老胡手扶着旁边平整的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周围很黑,他可以感觉到,现在这个空间里,已经只剩下自己了,但为了确认,他还是对着黑暗叫了一声:“胖子。”没人回答他。
    老胡想起自己兜里还有打火机和随身携带的白蜡烛,于是老胡掏出这两样东西,将白蜡烛点燃了。
    昏黄的光芒驱散了黑暗,老胡发现自己此刻正处于一个奇怪的地道中。
    这个地道,高有两米,身后是密封的石墙,而眼前大约三四米的位置,就有一个拱形的出口,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老胡想起先前胖子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十多年前,虽然那段记忆,早已经被自己封存在大脑深处,但此时,竟然自己冒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他隐约觉得,或许自己被背叛了。
    但老胡不是个只想不做的人,他怀着一颗冷透的心,向着通道口走去,走出通道后,老胡不禁愣住了。
    因为通道的后面是一间石室,赫然就是自己和胖子先前掉下来的那一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石室是密封的。老胡不禁抬头往上看,上面很高,看不到顶,黑洞洞的,仿佛会有什么怪物突然扑出来一样,但老胡的心理素质不比一般人,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对自己现在所处的局势做了一个分析。
    首先自己从上面掉下来,所遇到的,是一种一次性的翻板机关,也就是说,现在头顶的机关已经封闭了。石壁都是整齐的墓砖砌出来的,没有任何攀爬的东西,而自己手上也没有任何可以借助攀爬的东西。
    石室外的地道,仅有六米左右长,并且是密封的,也就是说这里成了一间密室。
    当然,这里曾经,绝对不可能是密室,石室外面,也不可能莫名其妙修一条那么短的地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条地道曾经是通的,只不过,现在已经因为某种机关的触发而关闭了。
    之前胖子也在这间石室里,现在胖子消失了,所有的装备都消失了,甚至一件东西都没有留下。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除了摸金校尉下斗必定贴身而带的白蜡烛,唯一剩下的,只有一把短匕首,还有一支快要燃尽的打火机。
    老胡的心凉了,他记得,自己身上的衣兜里,还放了几块先前煎干的淡水蛤,那是二十年的生死经历磨砺出来的小心谨慎,不论何时何地,身上都要带一些救命的东西,哪怕是一块饼干,哪怕是一根蜡烛,但现在,连所剩不多的淡水蛤都没有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胖子拿走了。
    胖子带走了装备,带走了食物,触发了机关,然后把自己扔在了这一间完全密封的墓室里。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瞪大眼,我不相信胖子会做出这种事,然而,胖子比我更惊讶,神情纠结不已,最后他摸了摸老胡的额头,道:“这啥时候发生的事,胖爷怎么不知道?我说……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老胡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很沉重,脸色有些扭曲,我想我大概能体会他当时的感觉,被生死相交十多年的兄弟抛弃,而且连一点食物都没有留下,估计任何人都会心理扭曲,包括我自己,我和胖子认识不到十年,但我还是无法想象,有一天他会因为某个原因而害死我。
    老胡没回答胖子,自顾自的说起来接下来的经过。
    当时想到这个可能时,老胡心都冷到了骨头里,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在石室里喃喃道:“活该啊你,那畜生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活该啊。”说完,老胡脸色扭曲起来,他不是一个肯轻易认命的人,当即开始在寻找出去的办法,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之前胖子的举动。
    胖子醒来后,似乎是在看石壁上得什么东西,接着便神经质一样冲进了地道里,然后神色扭曲的走了回来,难道那石壁上有什么线索?
    老胡理清了头绪,立刻举着白蜡烛,向着胖子先前站立的位置走去,这时,眼前的东西,让老胡惊呆了。
    石壁上有一张脸,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脸像是被什么人画上去的,又像是用什么工艺掐上去的,有点像掐丝珐琅,此刻,那张脸正朝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老胡惊的踉跄一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竟然如此可怖,他浑身几乎起了一层白毛汗,与那张脸对峙着,但那张脸是死的,很久都没有变化。
    老胡很快冷静下来,这情况太古怪了。这个东西,是谁弄上去的?难道是胖子?他弄这个干什么?最古怪的是这张脸的构造,确切的来说,它似画非画,线条很简单,但却一眼就能认出是谁的脸,这是一种比较高明的绘画技法,没有专业学习过美术专业的人,是无法这么简单却传神的绘制出来。
    这东西,觉得不是胖子弄的。
    可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难道这张脸原本就在这里?
    这太古怪了,几百年前的明朝墓里,怎么会有自己的脸部像?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古怪?
    老胡定了定心神,又逐渐靠近那张脸,随着距离的拉近,白蜡烛光芒所照射出来的可视范围越来越大,这时,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在那张脸的旁边,赫然还有一张脸,而那一张是胖子的。
    我听到这儿,几乎要跳起来。
    胖子!
    怎么可能?
    这下,连我都有些怀疑,老胡究竟是不是在说胡话,明朝墓里,怎么会出现两人脸部的头像,如果他直接说看到胖子的脸,或许还会更加靠谱一点,毕竟我曾经在雅布达,见过那种诡异的人头蛇,但画像……这却太离奇了,胖子,小鸡都能化成蛋样,根本不可能是他干的。
    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难道是鬼?
    我头脑一片混乱,这时,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身上的肥肉抖了一下,对老胡道:“我说姓胡的,我怎么听着有点瘆人》当初在沙漠里,到是有蛇变成胖爷的样子,不过在那石室里,连鬼都没有一个,怎么会……”胖子突然止住了声音,嘴里嘶了一下,分析道:“不对……搞不好还真是软粽子干的,它生前没准是个画家,正好遇到我们,就拿我们练手艺了。”
    我看胖子分析的煞有介事,忍不住骂了句娘,道:“你他妈的靠谱一点,软粽子又要吹灯又要打墙,哪有工夫给你画像,它吃饱了撑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也觉得,这么离奇的事,除了粽子,谁能干出来?
    胖子反驳道:“那你说怎么回事?”我看向老胡,道:“胡哥,后来呢?”
    老胡布满尸斑的脸,神色阴沉,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语速很慢,似乎再回想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又或者,他自己也捏不准,这种诡异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实经历过的。
    人大多数时候都会有这种错觉,比如一个普通人,突然跟来市里视察的国家领袖握了一次手,等事情过后,大多数人都会有做梦一样的感觉,甚至再一次回顾自己所身处的环境时,他还会有种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感觉。
    我想不只是我和胖子觉得离奇,连老胡本人,估计此刻想起来也觉得光怪陆离。
    当老胡看到墙壁上胖子的脸时,整个人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了脚。
    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忍不住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很清晰,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老胡咽了咽口水,将视线从胖子的脸上移开,开始去看石壁上的其它地方,就在胖子那张脸的旁边,有一副整体的雕刻出来的壁画,壁画的线条很细,几乎快要看不清了,老胡仔细辨别了很久,才惊讶的发现,这上面画得是这间石室与地道的链接图。
    只不过,壁画中的那条地道被无限延长了,而就在地道与石室交界不远处,赫然有两个线条简单的小人,这两个小人,一个胖一个瘦。
    老胡看到这里,冷汗都出来了。
    他心里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难道这壁画上面的两个人,是自己和胖子?
    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但如果你真正看到壁画上的两个小人,就会发现,这个想法并不是空想,而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甚至,那两个小人并不是完整的人形,而是用了一个略大和一个瘦长的椭圆来代替,但它的刻制技法很神奇,让人一眼就会明白,这是两个人。
    老胡额头上冒了一层白毛汗,接着,他又继续往后看,后面是同样的一副内容,但有一处地方不同,这一次,画中的两个小人,却是用虚线画出来的,让人觉得,这两个人,仿佛是不存在的。
    老胡忍不住跟前面的壁画对比了一下,除了一个是实线一个是虚线以外,没有任何的不同。
    实线……虚线?这难道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老胡做了几种猜测,但都没有什么根据,完全是凭空而来,无法做任何论证。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晃了晃酸麻的手臂,随着烛火的跳动,他发现,竟然还有第三幅壁画。
    这幅壁画跟先前的两幅也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一次,画中的地道位置,原本应该画小人的地方,小人不见了,而就在那前方的位置,刻画了一个如同风车一样的东西,那个风车在不停的旋转,风车上似乎还有一个被扭曲了的东西,老胡研究了半天,突然看明白了,接着,他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不是风车,而是一种如同绞肉机一样的机关设计,机关已经被启动,上面那个被扭曲了的东西,是那个廋长的小人……
    绞肉机的后面什么也没有,是原始的墓砖,在古代壁画的表达方式中,如果什么也没涂,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代表后面是未知的东西,一种代表另一个世界或者另一个地方,有点类似过去动画片里的过渡画面。
    老胡猛的揉自己的眼睛,那个胖的呢?为什么没有他的影子?难道他已经被绞形的机关搅成了肉饼?
    这三幅壁画,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特别是那两张脸,那两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古墓里的脸,究竟是怎么来的?壁画里面那一胖一廋的两个人,究竟代表了什么?
    老胡心里心里有一种猜想,他隐隐觉得,这幅壁画,有点类似与诅咒形的壁画,壁画中那个绞形的机关,不出意外,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胖子当时会不会也是因为看了这幅壁画,所以冲到了地道里进行确认?
    然后他脸色扭曲的回来了?那么,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个绞形机关?现在,机关前的墓门已经封起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机关已经停止了?
    老胡深深吸着气,静下心来分析。
    如果按照第三幅壁画所表达的内容,那么外面的机关很棘手,那是一个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机关,当地道的石门打开时,绞形机关就会运作,而当绞刑机关停止运作时,墓门就会落下来。
    要想停止绞形机关,其实并不困难,只要用比较坚硬或大型的东西,将机关挡一下,那么整个机关就会被卡住,就如同家里的电风扇一样,你往里面塞纸,纸肯定会被绞烂,但如果你往旋转的风叶里面插一根铁筷子或者坚硬的木棍,那么电风扇的扇叶就会被卡住,暂时停止。
    但根据壁画上的表达,那个机关应该是刚好将墓道给封闭住的,要想卡住这么大一个机关,至少也要用直径在半米左右的大木头,如果扔其它的进去,只怕会像壁画中那个人一样,被绞的扭曲碎烂。
    而且,有谁倒斗会带一根木头?就算勉强有便携带的铁制器具,在卡在机关的一瞬间,石制的墓门就会砸下来,将人砸个粉碎。
    老胡想到这儿,不由心凉了,胖子带了装备一个人跑路,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只是,那胖子是怎么出去的?最古怪的是这些壁画,还有石壁上的那两张脸,究竟是哪里来的?
    老胡一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就有种绝望的感觉,蜡烛也快要燃尽了,再想不出办法出去,恐怕就要死在这斗里了。
    就在老胡脸色扭曲,心里的绝望与愤怒达到顶点时,身上突然痒了起来,他忍不住抓了一下,结果却越抓越痒,他忍不住捞起衣服,想看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结果等他撩开衣服一看,自己的肚皮上,竟然冒出了一块紫红色的斑痕。
    那斑痕老胡太熟悉了,他手一抖,蜡烛掉在了地上,熄灭了。
    黑暗中,老胡整个人都懵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难道我已经死了?
    说道这儿,老胡道:“你们不会明白,被人谋害,身陷绝境,又发现自己身上有尸斑是种怎样的心情。”胖子撩起自己的衣服,指着自己肚子上的斑块,道:“胖爷我现在,心情和你差不多。”接着,他看着我,道:“天真同志,反正你也光荣迈入了粽子的行列,干脆咱们组个粽子倒斗分队得了,不过……以后看见小哥,咱们得绕着走。”
    我深表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娘的,我点个什么头。
    老胡笑了笑,笑容很难看,任谁看到一具酷似尸体的东西对你笑,估计都不会有好感。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离奇,也彻底让我们三人,陷入了一种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