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然看到吴秦躺着的样子就会哭,所以苏颖先把她安排在韩永家里,再到医院探望吴秦的病情。虽然韩永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粗心的人,其实他很懂照顾小孩子,而且小依然跟韩至很玩得来,把她安顿在韩永家里苏颖还是比较放心的。
苏颖把削好的苹果在吴秦的脸上空晃了一晃,说道:“吃不吃啊?很香的红富士哦?”
当然,吴秦什么反应也没有,仍然闭着双目,闭着双唇,只有呼吸绵长细匀。
苏颖只好自己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吃了几口,又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逼你呢?唉,我也很辛苦……”
继续吃苹果。
继续说话:“你是属龙的,八月就要三十岁了,人说三十而立,怎么你连这么一点点矛盾的打击都受不了?居然晕了过去!真是服了你!
不过还好了,医生说你不会有事的,一切指标都很正常,而且一天比一天好。
你可不可以快点醒过来?我想快点知道你的决定。哪怕是我不希望听到的内容,我也想早点解脱,好早点放弃幻想。”
秦小乔走到病房门前,刚想敲门,听到里面苏颖自言自语,忍不住悄悄地停住,偷听她的说话。
“你变了,一往情深这四个字已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们的女儿那么乖巧可爱都不能使你回心转意……”
“呀,小乔,你站在这儿干嘛?”郑青璇好奇地问。
秦小乔吓了一跳,像小偷被当场戳破那样,勉强笑笑,道:“没什么!你也来了!”
郑青璇高兴地道:“好不容易说服我老爸让我出来,呵呵!”
秦小乔一边伴她走进病房,一边惊讶道:“是吗?你已经说服你爸爸了?你爸爸真是太好说话了!”
郑青璇:“才没有!……咦?苏颖姐呀!”
苏颖收拾情怀,微微笑笑,道:“你们来了?”
秦小乔:“是苏颖姐把吴秦送到医院来的。”
郑青璇:“他怎么回事啊?又晕了!”
苏颖:“什么叫又晕了?”
郑青璇:“上次他也晕过一次嘛!上次是因为被坏人打,这次又是为什么呀?”
秦小乔也把询问的目光望着苏颖,上次她也问过苏颖,但是她回答得不清不楚,现在秦小乔想再听听。
苏颖道:“你们两个的事情让他心烦,恰好碰到我,忍不住向我说话,然后……越讲越伤心,就……晕了,然后就到医院来了。”
郑青璇翻了个白眼,道:“这人,平时神经粗,脸皮厚,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
她转向秦小乔,道:“小乔,你……妈妈好像很凶啊,你……有没有……是不是很难受呀?”
秦小乔:“从我下决心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难受的时候,只不过来得太突然,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郑青璇回想起那天的巧合,心有余悸,道:“都怪这家伙,哪儿去吃饭不好,偏偏挑中我们也选中的扬州饭店!”
秦小乔:“他是为了讨好我妈才去那个老字号,老人家喜欢去那样的饭店。”
郑青璇问苏颖:“他会不会有事啊?”
苏颖:“医生说他这一两天会醒过来的。”
郑青璇:“还要一两天啊?那他不是三四天不吃饭不喝水?身体应该很虚弱吧?”
苏颖:“放心吧,你没见医生时不时给他吊葡萄糖吗?没事儿!”
郑青璇爱怜地捧着吴秦的脸,温柔道:“你看他,多像个植物人一样,呵呵!”
秦小乔:“看你开心的,你爸爸不是没同意吗?”
郑青璇:“暂时不同意而已了,他最疼我了,最后一定会同意的,我倒是担心你,我好怕你妈,想起那天你妈妈的样子,我就要失眠,做噩梦!”
秦小乔:“……我这方面是很难的……”
苏颖不愿听她们这样谈“家事”,说声“我到外面看看”,走掉。
郑青璇往门外探了探脑袋,回来说:“呵,她真的走了,我们可以放心的说话了!”
秦小乔:“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郑青璇:“当然有了,我们三个人的事情,不要让外人知道!”
秦小乔:“你对我们三人的生活,好像很投入的样子……”
郑青璇:“嗯?怎么说得这么奇怪?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秦小乔:“……没什么,只不过,心里还觉得有些别扭!”
郑青璇指着她笑:“跟你老妈一样死脑筋!”
秦小乔看到她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更加不想把刚才偷听到的信息告诉她。
郑青璇又往吴秦看了看,说:“医生说他很快就要醒来了,不如我们24小时在这里看着他,等他一醒来,看到我们,一定很开心!呵呵,他原本以为我们都不在他身边了呢!”
秦小乔想到苏依然可能是吴秦的亲生女儿,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她并不是在意吴秦骗她们,因为那是他想维持感情所做的事,她在意的事情就是苏依然存在的本身。也许吴秦的晕倒不是因为他伤心自己的青璇的离开,而是他自己没有对苏氏母女尽父亲的责任,心里感到羞愧不安。
“哎呀,不行啊!”郑青璇想起某事来,道:“爸爸一定要我回家去的,唉,没办法了!小乔,那你……你妈让你呆在这里吗?”
秦小乔:“我马上就要走了,妈妈说过我一下班就得马上回去!我现在是早退了来看他的。”
郑青璇:“哦,你妈果然管得你很严!”
她摸了摸吴秦的脸,道:“他好像瘦了耶,等他醒来要煲点什么汤给他喝才行!”她转脸向着秦小乔:“这个你最在行了,你做的东西最好吃了,所以就要靠你罗!”她心里高兴呀,因为不是很喜欢做饭,以后可以以此为理由来“剥削”小乔,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秦小乔似乎看穿了郑青璇的伎俩,道:“做得不好就学嘛,而且做得多了才能掌握其中的决窍,所以……你应该抢着来做饭煲汤,明白吗?”
郑青璇见诡计失败,噘着嘴道:“哦,你比我还狡猾!”
秦小乔为之失笑。
忽然,有声音从吴秦的嘴巴里传来,想来他又在晕迷时说话。郑青璇赶紧把耳朵紧上去倾听。可是他说的话又怪又模糊,根本听不清楚。
秦小乔关心道:“他说什么了?”
郑青璇:“听不清楚,好像不是中国话,他不是懂好多外语吗?这……我一点都听不懂!”
秦小乔伏在吴秦的另一侧,也把耳朵贴上去收集声音。
她也摇摇头,道:“真的是听不懂!”
郑青璇灵机一动,把手机拿出来录音,欣喜道:“把它录下来,交给高手来破译!”
秦小乔赞道:“真聪明!”
郑青璇得意道:“小聪明啦!”
吴秦说的话很怪,而且很长,足足讲了十分钟。完了,秦小乔和郑青璇面面相觑。
郑青璇:“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在念咒语?”
秦小乔开玩笑道:“是吗?那我们请个懂法术的人来帮我们翻译!”
郑青璇落力地点头,模样惹人发笑。
谈谈笑笑间,苏颖回来了。
郑青璇:“苏颖姐干嘛去了?”
苏颖:“随便看看,在这里呆久了会闷的!”
郑青璇:“苏颖姐,我……问你这个事情。”
苏颖:“嗯,问吧。”
郑青璇:“你是她以前的女朋友,是吗?”
苏颖:“没错。不过现在……我们有五年没联系了。”
这个“五年”就像一个雷打在秦小乔的心上,五年,上次她说自己的女儿四岁,那么……
郑青璇:“你为什么让吴秦做小依然的干爸爸呢?”
苏颖:“……吴秦见到我女儿很可爱,又没有爸爸,所以就充当好人了。”
郑青璇:“为什么苏依然没有爸爸?”
苏颖面有难堪之色。
郑青璇忙道:“不好意思,我问得太多了,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秦小乔一咬牙,道:“苏颖!不用再骗我们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骗我们!苏依然根本就是吴秦的亲生女儿,我知道的!”
郑青璇闻言一惊,失声道:“小乔!”
秦小乔盯住苏颖的眼睛,道:“这不是很奇怪吗?你骗我们有什么好处?”
苏颖冷然失笑,道:“好处?我能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顺便帮帮他,他现在还不想和你们分手,我失去了他那么久,也没有什么希望能重新开始,所以就……当是帮帮老朋友罗!好处么?我要想要好处的话,我还能等他这么久吗?他当年堂堂一个男子汉,要我来养了那么多年,最后我受不了,走了,就没指望他能给我什么。他在当年只不过是一只烂蛤蟆而已。你们要是在当年能爱上他,我什么话也不想说,可现在,他是金龟婿、钻石王老五了!你们就以为我得了他的好处是吗?”
郑青璇根本不想说什么了,心里只想着:他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了,他骗了我,他除了秦小乔之外,真的还有第三个女人……
秦小乔也不想说什么了,从苏颖的话来看,吴秦的确和她生了一个女孩,自己的想法被证实了。
苏颖摇着头,苦涩着脸,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他那么久,不知道为什么要坚持这么久。我知道,靠一个孩子来维系感情是非常愚蠢的念头,我知道这些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在是原来的他了,我知道他很喜欢你们……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原本打算成全你们的……”
郑青璇呆呆地道:“他……骗了我们……”
秦小乔和她一样心里难受,握着青璇的手,苦涩着,无语。
苏颖:“换成任何一个男人也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不想失去你们。而且,这个孩子是我单方面想要的,他当年并不知道,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的。所以你们事实上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要你们觉得仍然爱着吴秦,你们就去爱吧。”
秦小乔想不到她会这么说话,道:“那你……你又怎么办?孩子怎么能没有父亲?”
苏颖:“这么多年也就是这么过来的,没有父亲当然可以。不过……我希望你们也能帮我一个忙。”
秦小乔:“……你说吧。”
苏颖:“给我一次机会,让他醒来之后看见的人是我,然后,我会最后一次问他,会不会给苏依然一个完整的家。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发誓,再也不会进入你们的视线,就当我和女儿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郑青璇的看法:答应不答应又有什么意义?他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认,还有什么资格做一个好丈夫?而如果他认了苏依然,自己的出现还算什么呢?自己当着父亲的面说吴秦不会有第三个女人,唉,一转眼,全都变了,自己的信念完全被颠覆了。虽然可能不是吴秦本身的错,但是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一样是触犯刑法,更何况吴秦处心积虑地要隐瞒,奇怪的是连专业的测谎仪都破解不了他的秘密。
秦小乔的看法:一场灾难。
美好的希望和幸福的期待,都不存在了,曾经深深相爱的恋人,瞬间变成了一个无耻的骗子。他的好处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留下那虚伪的空壳。
她的梦也碎了。
这个机会肯定会给苏颖的,不论成败,吴秦都不可能像原来那样有一个美好的形象了。连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了,更何况自己的母亲。更添心灰与意冷。
苏颖淡淡道:“哦,那也不必。一起等他醒来也可以,正好来一个终审,当事人都在场比较好。”
郑青璇:“苏颖,你这么做,他不会爱你的。”
秦小乔:“不错,你在逼他,要知道,他从来不会屈就于别人的压力的,尽管他整天嘻嘻哈哈,但骨子里的傲气比谁都重。”
苏颖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