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生活了数年，学了个把月的潜水，自以为熟悉了大海的庄榆梦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惊心动魄的海上生死局。
    她站在船上攥紧拳头看着尾随而来的白鲸，以及它身后几头虎视眈眈的猎食者，心下竟是出人意料的平静。
    若是此番能救下它，那她之后不得不去亲自验证下自己心底从一开始便滋生出的疑惑。
    此前的种种迹象如今都直指某个不可思议的结果，而要确认这一结果是否属实，这赌注便是陆旌的命。
    船已是全速马力，稀疏的房屋和树木就在不远处的岸边。庄榆梦闭着眼将嘴唇咬得发紫，心跳如鼓雷震动，将船只的轰鸣声和呼啸的风声全部甩在了脑后。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船已然放缓了速度，抵达了离岸边只有几十米的近海处。
    危机解除，那头白鲸刚要调转方向游离船尾，却被忽然响起的入水声定住了身体的动作，就这么直愣愣地垂下尾鳍浮在原地。
    “你能听懂我的话，对不对？”
    庄榆梦佯装淡然地游过去，站到离它不到叁米处的地方停下，眼神带着少有的犀利探究紧盯着身前灵动的生物。
    只是她沉在水里搅动不安的手指将她不确定的心情大白于天下。
    白鲸并未作任何反应，也未离开，只是静静地背对着她。柔软的额隆被他怯怯地藏在了水下，却藏不住它心底的小委屈。
    “如果你不给点反应，我就当你是听不懂，那以后也没必要再来找我了。”
    冷漠地吐出这句话，庄榆梦也不管叁七二十一转身就要游回岸上。可才过几步，背后轻轻的触碰就让她淡漠的伪装霎时土崩瓦解。
    他到底是听懂了。
    用额隆轻触她的腰窝，那白鲸看她并不理会，转而游到她身前，用光滑的身体蹭过她柔软的小腹后又将这个头颅顶出水面，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真诚的童叟无欺。
    说来也奇怪，这副模样和某个少年平日里反差太大，让庄榆梦都无法一时平和地将这两者合并成一个身影。
    可直到它在水面上蠢蠢欲动，想要用额头触碰她的唇时，庄榆梦才真正感到自己摊上了一件大事。
    不管是人是鲸，他这爱撒娇的毛病倒是生根发芽死性不改。
    “这样...就算是承认了对吧？那你要不先变回...等等，那是什么？”
    她不知如何表达准确的意思，只能模糊不清地试图让它理解。可当瞥见它尾鳍上挂着的黑色在水中自由飘动时，庄榆梦忽然一个脸红下意识地抱住它的头部，心下最后的疑惑也被海浪拍散了遍。
    “现在还...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