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哲楠一直都以为,萧桐心中是十分顾念萧家的。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有将萧桐捏扁搓圆的资本,哪怕是陆薄炎直接出面,光明正大地为萧桐撑腰,他都没有慌过。
因为他笃定,这个女人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绝对不会!
望着萧桐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贺哲楠就得意了起来。呵呵,对女人,他什么时候不笃定过呢?
而那位大客户,也将视线紧紧锁在了萧桐的身上。家庭伦理剧他不太爱看,但是脱、衣、舞他还是比较有兴趣的。更何况,这女人身段儿不错,气质谈吐也是上佳,绝对是名门淑女级别的,等闲绝对看不见。
然而,萧桐让他们失望了。
她起身后,右手抬起擦过自己衣服下摆的扣子,而后迅速折向矮几上的红酒。
光线太暗,她动作太快,贺哲楠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萧桐泼了满身满脸。
“萧、桐!”
萧桐已距门口只有一步之遥。
贺哲楠却不知什么时候追到她身后,将她才开两寸的门“咚”一声关回去。“给我滚回去!”
“那您倒是让一让啊。”萧桐身上那股子逆来顺受的感觉退的干干净净,“贺少,就您这公私不分的样儿,就算是拿到了爷爷给的全部东西,那又怎么样呢?迟早是要败光的。不如高抬贵手,离婚放我走,也算给你积点德哦。”
贺哲楠眼神顿时变的幽深起来。“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爷爷?!”
萧桐的脸上绽放出如罂粟花一般耀目的微笑,“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少您到底有没有做下一任家主的实力哦。”
最近这几天,萧桐得到的消息,可不止是贺哲楠的行程那么简单。她甚至查到了当年贺哲楠纵然百般不愿,也非得娶自己的真相——贺爷爷立的遗嘱里,贺哲楠作为下一代继承人的条件就是娶萧桐,且一辈子不离婚。
什么给他大哥冲喜,什么为萧贺两家关系,那都与贺哲楠无关。他这人眼中啊,从来都只有利益。
贺哲楠将手放在了萧桐的脖子上,渐渐收紧。“爷爷说,我不能离异,可若不幸丧偶,想必也没有办法吧。桐桐,你说呢?”
萧桐被掐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通红的眼中却依然是冷笑的光。“贺哲楠,你有种就当着那位大客户的面儿,现在杀了我,并且最好死的透透的,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被萧桐一提醒,贺哲楠才想起后面还有正事等着,他收了掐着她脖子的手,咬牙切齿道,“滚!”
“看来你今天真是没空了,也罢,那就明天吧,明早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你不来,我就治好开记者会了。”说完,萧桐转身开门。
贺哲楠撑着门的手却没松开,他如一条吐着信的蛇,在她脖子上落了个有毒的吻。“萧桐,你敢的话,大可以一试。我说了,我不离异,只丧偶。”
“贺哲楠,你敢的话,也大可一试。”萧桐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你欠我的,我会一点点慢慢要的,这只是个开始。”
说完,她趁着贺哲楠愣神的功夫,直接开门的扬长而去。
贺哲楠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略有些茫然。欠她?他贺哲楠欠她什么了?结婚三年不圆房的空虚寂寞冷么?那还真是挺好笑的。
“贺少,你在笑什么?”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大客户忍不住问了一句。
贺哲楠随手拿了块干毛巾擦了擦。“让周兄见笑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容我换个衣裳?”
西装革履的那位耸耸肩,“换个公主过来。”
贺哲楠了然,打了个响指之后,就招来了服务生做了安排,等女人进来,他才离开包间,往客房部去,期间,他给自己的助理打了电话。
“罗阳,给我盯着萧桐,她现在刚从会所出去。有机会的话,偷偷带回老宅去。”
电话那头应了之后,贺哲楠就扣了电话。
萧桐,就算是有陆薄炎为你撑腰,那又如何,他现在远在国外,我看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萧桐能蹦跶到什么时候,这个问题她自己倒并没有想过。但是,贺哲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她是有仔细地在算的。
出了那家会所,她就直接拦了出租车。“师父,仁泰殡仪馆。”
司机愣了一下,“晦气,不去。”
“先往那个方向开,出了市区我再告诉你往哪个方向走。”萧桐道。
“只要不是那里,一切好说。”司机换上了笑脸,也发动了车子。
这个会所,在她住的地方和工作的地方中间的位置上。贺哲楠通过会所的落地窗,看见她上车后往西去,就知道她是要去那个殡仪馆。他给之前那位助理打了电话,自信满满地让他直接去殡仪馆门口等人。
殊不知,萧桐出了市中心,入了郊区之后,忽然和司机说了另外一个地方。出租车方向盘一打,就往南而去。
萧桐从来都不是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三从四德的女人。相反,她十分独立。三年来在贺家表现出的那种柔顺的受气包模样,大部分是因为她爱贺哲楠,觉得或许和他之间有转机,而小部分则是因为她懒得搭理贺家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贺家那婆婆和小姑子,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她若再表现地出众点,天知道她们会花多少的精力来折腾她。和原先那样,其实挺好的。她们气不顺儿了才来欺负欺负她,出的招数也无非就是那么几点。
她装的委屈些,然后再自己过自己的,这不是很好么。
可现在不同了。她算是觉悟了——贺哲楠就是一火坑,谁嫁谁傻逼。她要从这火坑里跳出去,就得不遗余力,就得谋定而后动。
不过,谋定而后动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大局观。
至少,她得先弄清,自己三年前为什么就非得嫁给贺哲楠。还有,贺老爷子最近回国的具体时间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这一切的答案,她相信,那个人那里一定会有。
出租车弯弯绕绕出了s市,价格表上,已经是三位数,远处已经能看到起伏绵延的群山。萧桐望着窗外,有些昏昏欲睡。
可这个时候,一个急刹车让她和前排座椅的靠背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她眼冒金星,头晕耳鸣。
“师父,怎么回事啊?!”萧桐撑着脑袋,有些不高兴地抱怨。
师父完全没有听到萧桐的话,摇下车窗就朝外谩骂起来,“你踏马的会不会开车,x了个x的,@#%#……跟了老子一路了,非得别停了你才爽是吧!这么大的马路,你特么会不会开车……”
萧桐这才发现,他们这辆车的左边,停了一辆银灰色的积架,两辆车靠的挺近,也不知道是否碰上。总而言之,对方不动的话,萧桐这出租是没法走了。
这个时候,司机师父已经下车打算找人家理论了。对方车里的司机,是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如同机器人一般,似乎既没有下车打算,也没有倒车打算。
司机骂骂咧咧的,对方纹丝不动,就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萧桐看着都替出租车师父懊恼。
正当萧桐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帮师父调解的时候,对方车后座上的门打开了。眼见下来一身材挺拔的男人,萧桐放在把手上的手都有些颤。
竟然是他?难怪这车子看着有些眼熟……
没错,来的就是陆薄炎。
陆薄炎下车之后,不知道和出租车师父说了什么,那位师父就不说话了,有些为难地看看车里。
萧桐正疑惑呢,因为她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坐的车子被陆薄炎的车子别上是个巧合。
但就在这个时候,陆薄炎径直朝车子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了她的车门前,一把拉开。“桐桐,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抱你?”
“你……你竟然真的是追着我来?”萧桐一脸的难以置信。
陆薄炎面无表情道,“我很少追着我的病人跑,而在没有办理任何出院手续就直接逃走的病人,更是第一次遇见。怎么?是打算赖账的么?”
这个家伙生气了!这是萧桐脑袋里出现的唯一一个念头。
“对、对不起……”
她想道歉,想解释并不是要赖医药费。
可是还不等她说完,他已经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抱了出来。
“你……你别这样,我能自己走。”萧桐虽然习惯了他的温柔贴心,也喜欢这个怀抱。可是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陌生人的面被亲密,还是不好意思的。
陆薄炎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要在那车里赖到地老天荒呢。”
萧桐张了张嘴,想解释,但是看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又闭上了嘴。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今天的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陆薄炎道。
虽然也是霸道的威胁,可听在萧桐的耳中,和贺哲楠的那种威胁,是完全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