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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韩凝妍收拾了一箱子的东西,然后抱着孩子离开这个所谓的家,去往一个宁静祥和的地方,让彼此都冷静一下,好好考虑是不是该在一起。
    被宋霆奚落之后楚慕白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中午抽时间去看望赫廉勋,他的病情还算稳定,能吃能睡,只是医生说这样的时候不会很多,病根不除,注定彻底将他摧毁。
    “感觉怎么样?”楚慕白坐在病床边,艰难的挤出笑容。
    “还不错,这几天我一想到自己有个哥哥,就高兴得睡不着觉。”赫廉勋笑得很开心,也许是成长环境的关系,他比楚慕白多了几分稚气,少了几分沉稳,更喜欢直白的表达感情。
    “呵呵。”楚慕白苦涩的笑了笑,心底却在滴血,为自己不能帮他而自责不已。
    赫廉勋没有戴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说:“以后家里不用开灯了,我这是五百瓦的大灯泡。”
    “嗯。”楚慕白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摸赫廉勋的光头,有些地方有扎手的发茬,有些地方比沈芸夏揉的面团还光滑,病魔和一次又一次的化疗摧毁了赫廉勋的健康,看着他生命流逝却无力挽回,楚慕白在心中咒骂自己,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悲伤从心底透出。
    “我真的不怕死,所以你们也不要太难过。”赫廉勋深吸一口气说:“小时候的梦想已经实现了,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不是说生命不在乎长度只在乎宽度吗,我觉得我的宽度够了,长度短点儿也没关系。”
    “不但要宽也要长。”楚慕白认真的问:“你忍心看……你妈难过?”
    “有你们,有小诺小诚,妈很快会恢复过来,她不光是我妈,也是你妈,是咱们妈!”赫廉勋咧嘴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他小时候喜欢吃糖,恒牙没不吃糖的楚慕白长得好,不过两颗小虎牙给他增添了几分年轻的气息,比较符合他明朗的个性。
    楚慕白沉默了片刻说:“你在……妈心目中的地位我们替代不了,不要让她老人家伤心,所以你必须好起来。”
    “我会尽力的,如果死神拖我走,你们记得拉住我,别让我被拖走。”赫廉勋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张淑芳,笑着招了招手:“妈,你快过来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快休息一下。”
    张淑芳在门口听到了楚慕白的话,心里又苦又甜的,她低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花,坐到楚慕白的身旁,拉住了他的手:“慕白,谢谢你,当年妈也是逼不得已才把你给她,我并不想那么做……对不起……”
    看着这个生自己却没有养自己的女人,楚慕白心中百感交集,喉咙哽咽,许久才说:“是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让你不带我一起走?”
    旧事重提,张淑芳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鼻子一酸,眼泪涌出,她连忙低头擦去泪水,嗫嚅道:“过去这么多年就别提了。”
    楚慕白知道其中有隐情,看母亲那么难过也不再逼她说,到合适的时候,就算他不问,她也一定会告诉他。
    “好吧,不提了。”虽然楚慕白表面装作不在意,实际好奇得要死,欲速则不达,他可以暂时忍耐。
    “妈,昨晚廉倾给我打电话,我没告诉她我生病的事,你在她的面前也别说,她马上要考注册会计师了,不能分神,等她考过了再告诉她。”赫廉勋的再次叮咛。
    “知道,廉倾昨晚也给我打了电话,我说你好得很,我们都好得很。”张淑芳低头擦干眼泪,抱怨道:“廉倾也老大不小了,还不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整天不是考这个资格证那个资格证,家里的资格证都满满一抽屉了,她是被你给惯坏了,整天不务正业,班也不好好上,老想着跳槽。”
    “年轻人想拼你就让她去拼,只要她自己能养活自己,你就别担心,廉倾现在心还没定下来,结婚的事以后慢慢再说。”赫廉勋和同母异父的妹妹一直感情好,不管妹妹做什么决定,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全力支持,精神物质,只要他有,绝不吝啬。
    张淑芳抹抹眼泪指责道:“廉倾还小,那你呢,不小了吧,一直让你成家,生个孩子,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我现在挺好,如果结婚有了孩子,我这一走抛下他们孤儿寡母我心里不好受,现在我无牵无挂,走也走得安心。”赫廉勋看着楚慕白,还好有他们在,不然他也不能如此洒脱。
    “怎么能走得安心,你连妈也不管了吗?”张淑芳故意曲解赫廉勋的意思,哭哭啼啼的说:“我还要你为我养老送终。”
    “有哥在,他会替我加倍的孝顺你。”赫廉勋笑嘻嘻的冲楚慕白挤了挤眼睛:“是吧,哥?”
    楚慕白淡淡的说:“你的那份儿我替不了,你自己孝顺!”
    “好吧,我争取多活几天。”赫廉勋原本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病态,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却不舍得真的离去,既希望有奇迹发生,又害怕总是失望,心情极度复杂。
    张淑芳握着赫廉勋冰冷的手,严肃的说:“要走也给我生了孙子再走。”
    “我现在这个样子谁愿意跟我生?”赫廉勋反握住母亲的手:“妈,我知道你一直想抱孙子,哥有两个孩子,第三个孩子即将出生,你想抱就抱个够,不用指望我。”
    不管楚慕白怎么想,赫廉勋已经把他当成了另一个自己,只要楚慕白活着,就相当于他也活着。
    每次看望了赫廉勋之后楚慕白便更加憎恨老头子,他们怎么那么倒霉,摊上这样一个麻木不仁的父亲,在某些方面赫廉勋比他幸运,有温暖的家,有相亲相爱的亲人,而他的家,只是冰冷的建筑,连阳光都照不透,太奢华反而不温暖。
    楚慕白挣扎了许久,再次抹下脸给老头子打电话,这次他换了个号码,拿办公室的座机打,通了之后那边的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挂断电话,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