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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
    终于到了。
    这次跨省追捕沈桃,除了孟衍与庄笙外,就只有黎白和许解。
    沈桃在离开丹藤市后,再次失去踪迹,虽然有庄笙推测她人去了曾经被拐卖的那个村子,但拿不出证明,上头也就没办法调派人手进行抓捕。最后只能黎白这个新任刑侦队长打头阵,一旦确认沈桃的行踪,可以就地逮捕,必要时刻,可以寻求当地警方协助。
    庄笙他们进村后,立马感受到了这个村子对外来人员的敌视。他们在村口遇到一个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的黑壮汉子,庄笙便想向他打听一下这两天有没有人从外面进来,哪知还没开口,那汉子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般,面色大变扛着锄头就跑了。
    所有人:
    一片寂静中,许解抱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庄博士你也有今天。
    以庄笙的那张脸,去做调查访问时无往不利,都不需要他用什么心理暗示的手段,被访问的对象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像现在这样还没开口就将人吓跑了,还是第一次。
    所以许解觉得,他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笑一笑。可惜他忘了庄笙身边还有一个孟衍,庄笙不跟他计较,但孟衍的心眼却只有针尖那么大,尤其涉及庄笙的事,心眼更是比针尖还小。
    笑得正起劲地许解被人一巴掌拍到后脑勺,差点往前栽了个跟斗。
    这个村子很封闭,看样子很少有外人进来,所以对外面来的人比较戒备,就派你去打听打听情况好了。
    许解努力站直身体,回头就大声喊了一句,凭什么?对上孟衍似笑非笑的脸,声音陡然小了下来,但还是不服气嘀咕了句。
    我是技术工种,打探消息的事怎么能让我去呢。
    其实他是看出来这个村子的人不好打交道,自己去了可能碰一鼻子灰不说,回来还要被嘲笑。
    孟衍好整以暇站在庄笙身边,表情不变,我们几个人中你年纪最小,大家对小孩子的防备心总没那么重。
    许解狐疑地看他,真是这样吗?真不是因为刚才他笑话了庄笙所以才报复他的?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想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的许解,一脸懵圈地去了。
    一行人进了村,庄笙三人跟在许解身后,看他走向一户人家上前敲门。跟个小松鼠似的,一边忐忑地敲门一边不住往庄笙他们这边张望,仿佛门内藏着怪兽而他做好了随时追跑的准备。
    庄笙看得好笑,一边四顾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个村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村子都要落后,村里甚至都没有通电,全部都是土木材质建造的房屋,墙根倒是用的大石块,但没有红砖水泥。到处都灰扑扑的,包括村子里的人。
    他们从进村到现在站了这么久,没看到几个人,大多是孩子,远远站着不敢靠近。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没有一般孩子的活泼灵动,跟这个村子的基调色一样,灰扑扑的,没有任何神采。
    他们对外来的人有好奇,但更多是警惕,含着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好奇是人的天性,而这个山村的封闭,连人的天性都被压制了。
    许解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有人从里面打开,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混浊的眼睛望着许解,脸上满是桔皮般的皱纹,没有什么表情,门只打开一条缝,对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人表明了不欢迎的态度。
    许解摆出自认最可爱的笑容,老人家,你好,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向您打听个事。
    老婆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许解拍了拍额头,觉得这就有些尴尬了。他又换着说法问了几句,人家就是不吭声,只平静地盯着许解看。许解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他是一个傻瓜。
    许解气馁,正打算换一户人家,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走人,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许解脚步顿住,眉头皱起老婆婆的口音太重他没听懂。
    猛然回头正准备再问,老婆婆已经关门,许解听到了门栓栓上的声音。
    这个村子有问题。孟衍托着下巴轻声说了一句,庄笙和黎白都看向他,他低头对庄笙笑了笑,刚才那位老婆婆说的是,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些走。
    庄笙没去奇怪为什么孟衍会懂这个地方的方言,在他心中孟衍是无所不能的,他只是顺着孟衍的话思考。
    看着不像简单的排外。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再落后封闭的村子,也不可能完全与世隔绝,总要与外来人打交道。既然这样,就不会连他们的来意都没弄清楚前,就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排斥,这老婆婆还让他们离开。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一伙人向他们走来,来的是当地村民,气势汹汹,居然还有人扛着扁担和锄头。
    吓得许解赶紧跑回来跟庄笙他们站到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以后可以日更的了吧。
    嗯,我佛系更,你们佛系看啊。
    第36章 Ⅰ.忏悔录36
    看见一伙拿着农具的村民朝他们走来,而且明显来者不善,许解躲到庄笙身后,从庄笙背后探出头来打量。
    那伙人很快来到他们面前,为首者是名头发斑白的老者,站出来自我介绍说是村长。在他身后,来了十几岁号人,个个长得又黑又糙,表情麻木却又透着股将出未出的狠厉。
    这些人一辈子没走出过山里,守着一亩三分地,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根本不懂得掩饰情绪,所以庄笙很容易看出来,村民们对他们的敌意。这敌意不知从何而来,却犹如实质,而紧张的情绪像被堤坝拦住的洪水,只要堤坝缺一道口子,洪水便会冲毁堤坝,狂涌而出。
    那些被当作防卫武器拿在手里的农具,就是最好的证明。
    年轻人,你们来我们村子是有什么事情?村长的普通话不太标准,但好歹在能听懂的范围,许解正要答话,孟衍踏出一步,温和地对村长笑了笑。
    我们是出来玩的,本来打算到山里猎些野味,没想到和向导走散了,迷路走到了这里。他生得高大英俊,又向来注重外表,衣服都是手工定制,腕上的表一看就价值不菲,松开领口露齿一笑,就是货真价实的纨绔,千金难买我高兴的那种。
    老乡,孟衍伸臂一揽,手搭在庄笙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笑得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村民,我难得带弟弟进山里来玩一趟,不能空手而归,你们这儿有什么特产都可以介绍介绍,玩高兴了,钱不是问题。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抽出几张红钞票看也不看塞到村长手里。
    初来乍到没带什么礼物,这点小意思还请收下。
    村长被他一顿操作弄得迷糊了,一时分不清孟衍说的真假,那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身后的村民一阵骚动,看着那些钱眼中露出贪婪表情。
    许解看得目瞪口呆。
    村长狐疑的视线不住往庄笙他们身上打量,对于孟衍的话他没有不信,但也没有立刻全信。
    城里人过惯了好日子,就喜欢跑到山里打打野味体验生活,这他是知道的。看这一行四人,穿着气质都跟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明显不同,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村长和身后的人商议说了几句,终究是选择了相信孟衍的话,只是对外来人的提防还在。
    庄笙他们住到了村长家,现在天色不早,进山不合适,所以第二天再派人带他们进山。村长家也没比普通村民好多少,顶多是房屋大些,多间房。庄笙他们四个人住在一间房里,里面有两张床,由木板搭成的床板,下面垫些草,再铺上褥子就是床。
    这房间本是村长两个儿子睡,现在让给了庄笙他们,两兄弟就到堂哥家去挤一挤。
    关上门屋子里有一股霉味,许解掩住鼻子一脸嫌弃,觉得这趟出外勤实在亏大了。走那么远的山路不说,还要睡发了霉的床,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虱子。
    最重要的是,这鬼地方没信号,连一格信号都没有!别说上网,电话都打不出去。
    不能带电脑已经很没安全感的网瘾少年许解,此时捧着手机在屋子里徒劳无功地到处找信号,浑身散发着焦躁气息。
    孟衍手插口袋站在那,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完全没有制止他的意思。最后还是庄笙看不过去,挂着许解坐在床上房间里只有床没凳子,不坐床就只能坐地上,许解没得选择,僵硬着身体坐下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被褥多长时间没洗过了,不仅能闻到味儿,摸起来还发硬,这、这真能睡人吗?
    等到许解把能嫌弃的都嫌弃了一遍,其他三人就在旁看热闹,许解才慢慢发现不对,声音小了下来,表情忐忑地像个受欺负的小可怜,
    你、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庄笙叹了口气为他的智商,好了,现在我们到村子里走走吧。
    许解一头雾水地跟着走出房间。
    出门前孟衍向村长很随意地解释,说待着太闷,想在村子里走走看看。看村长的表情是不愿他们到村子里走动的,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并叫了自己的小儿子给他们带路。
    看着庄笙四人走远,村长很久都没收回视线,皱着眉头,一副忧虑的表情。在他身后,大儿子挠了挠头,憨憨地问,爹,你愁啥呢?这四个人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城里人,嫌这嫌那儿的,跟个大姑娘似的。城里人都老有钱了,明儿俺和二狗子带他们进山,打几只野鸡,又能得几张大钞。
    村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要真是来打野味的就好了。
    大狗收了脸上的憨笑,露出点凶相,咋啦,他们骗了俺们?
    村长摇摇头,微眯起眼睛慢慢说道:总之,你和二狗明天盯紧点,带他们打了东西就送出村去,别让他们久留。
    因为有外人跟着,庄笙他们一路上没说案子的事,仿佛就只是无聊了随意走走看看。二狗是个非常沉默的年轻人,或许是因为语言不通,又或者就是天生寡言,一路上不管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搞得许解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
    村子不大,很快转完一圈,天也快黑了。在这个没有电的小山村里,天黑了,人们吃过饭就上床睡觉,至于在床上要再做点什么,那就是关起门来自家的事情了。
    四人在村长家吃过晚饭,村长给他们屋里点了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只是让屋子稍微亮了点,亮光照不到角落,黑黢黢的,倒映着墙上高大的影子,有几分诡秘的气氛,让许解想起小时候听外婆讲起的那些故事。
    自从到了这个山村后,黎白就异常沉默他本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一整天几乎没开口说过一个字。这时四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准备睡觉,许解发愁地盯着眼前的床,思考着是睡床上还是睡地上哪个更容易接受些,黎白冷不丁地开口:
    许解,明天一早你出山去。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还是非常清晰,许解被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明天不是要进山吗?怎么要我出山?
    他把目光从木板床上挪开,便看到三双望过来的眼睛,宛如在看智障。许解瘪了瘪嘴,非常想抗议他们搞智商歧视,他不就是反应慢了点吗?又不是真的对这个村子的异样毫无察觉。
    几颗人头凑到一起,像地下党接头没办法这屋子不隔音,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谁知道隔墙有几双耳朵贴着。
    庄笙讲了自己白天的发现,这个村子有古怪,不知你们发现没有,村子里没有女人。我们白天在村里走了一圈,路上碰到其他村民,但没有看到一个女人。
    这题许解会答,他积极地举手发言,女人好像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在村子里逛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好几次我们从屋子前走过,窗户后面好像都有人在偷偷看我们。我观察过,那就是屋子的女主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出来。
    庄笙默然片刻,轻声提醒一句,别忘了,沈桃就是被卖到了这里。
    大家都沉默了。
    一个把女人关在家里不让出来,又对外来人员特别排斥的村子,会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黎白看了眼庄笙,沉声道:根据我的观察,沈桃并没有回到这里。这个村子很排外,但整体氛围很平静,如果沈桃近日回来过,这里的平静会被打破。
    言外之意是,庄笙的推测错了。
    许解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视线在庄笙与黎白两人身上打转,似乎生怕他们吵起来。孟衍捏着庄笙的手指把玩,闻言只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看了黎白一眼。
    庄笙没有否认黎白的观察,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与比黎白看到的更多。
    女人不能出门的情况是近年来才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从沈桃逃离这里后才开始的。
    许解吃了一惊,小声问了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庄笙顿了顿,平静答道:我和村里的孩子聊了聊。
    许解更是吃惊,在村子里逛时他们一直在一起,庄笙没离开过他的眼皮底子,他是看到庄笙拿了糖哄村里的小孩子,可他有问过那些敏感的问题吗?
    有村长的儿子在旁监视,他们根本不敢提跟沈桃有关的任何事,何况就算问了,那些小孩子又能知道什么?再说了,连和陌生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又哪有胆量跟他们这些陌生人搭话?
    许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庄笙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探到的这些消息,偏偏那人只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下去。
    这时,一直事外人似地听他们讨论的孟衍慢悠悠开口,有个事忘了说,窗户后面的女人我也看到了,觉得有些眼熟。另外三人的视线朝他看来,他只看着庄笙的眼睛,手指在庄笙心口点了点,提醒道:
    那份名单。
    第37章 Ⅰ.忏悔录37
    庄笙悚然一惊,他们破解了那个贩卖人口的表格,在那份名单上出现过的人,不就意味着是同样被卖到这里来的?
    黎白与许解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而许解在震惊之余,继折服于庄笙的大脑后,又折服于孟衍的大脑普通人谁能够在只看过人物照片,且只是数年前的照片,然后随意透过窗户扫了一眼现如今饱经风霜的容颜还能认出来的?
    而说出那一翻话的孟衍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话说完就似完成了任务,垂下头抓着庄笙的一根手指握在掌心把玩,仿佛真的只是过腻了城市生活出来自驾游享受自然野趣的富贵闲人。
    晚上睡觉,孟衍将外套脱了垫在床板上,侧身将庄笙紧紧搂在自己怀里,前胸贴后背,庄笙几乎是整个人睡在他身上,没有碰触到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