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瞬间就破了女人的内心防线。
    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站在那儿，脸色微微变了。
    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
    “名字只是一个代价，可魄这个代号不是更加冰冷吗？”
    安歌是抢先在魄之前开口，把她要说的话，全部都说了。
    堵住了她的嘴。
    魄的脸色微微变了：“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并非我所能改变。”
    她说她有心无力。
    面对的可是组织这么一个庞大的东西，并非能对付得了。
    “没有去试过，怎么知道自己的能量多大呢？”
    安歌这么看着魄，倒也不是在游说什么，她知道魄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我……你这么说，我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了。”
    什么话都让安歌说了。
    安歌看着她：“总归我已经说明了我的来意，如果你心里没有想法，也不会带我来这里，对吗？”
    如果魄内心没有挣扎过，那一定不会跟安歌接触，她现在来了，那便说明，她动摇了。
    “嗯。”
    魄倒是个直白的人。
    她盯着安歌看，她知道安歌很有能力，可这样的做法未免太过冒险了。
    “你连宋渡和蓝莎都对付不了，凭什么对付组织呢？”魄问道，“你现在所能用的东西太少了，我跟你一起，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还是不想冒险，要真是这一步走失败了，等待她的可能不是死那么简单。
    “你从来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现在的组织，早已经今非昔比了。”
    安歌知道要说服这个女人，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决定的。
    “还是你想等到快死的时候，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安歌说她并不介意做这个事情，只要魄愿意。
    她靠在那边。
    “鸢都比你想得开，他知道你会做什么选择，才会将你的联系方法告诉我。”
    安歌还是想在这个时候，抓住这唯一一次机会说服这个女人，她知道自己一旦离开了，很多事情，就彻底改变了。
    要想着说服一个人，一定要抓住时机，而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他是他，我是我，我将他当成了工具，仅此而已。”女人勾唇，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对了，他还好吗？”
    魄还是关心了一句。
    安歌看着她，有些意外。
    还以为鸢的位子就只是一个工具人，随时可以被抛弃，没想到魄还是很关心他的。
    “放心吧，他把你的信息给我，我当然不会让他死的。”
    安歌这样说道，在等魄做决定。
    “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组织的炮灰，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最后的最后，随时可以牺牲的人就是我。”
    魄有些疲倦了。
    “其实你不知道，魄这个名字，也只是一个传承，上一任的魄，并不是我。”女人勾唇，看着安歌。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却也是情理之中。
    安歌调查过，没有查出来。
    “上一任的魄，就是信的母亲。”魄看着安歌，轻声道，这算是组织里头的秘密了。
    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秘密，旁人根本不可能触及。
    安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之前宋渡告诉她，拐卖自己的人，是魄。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不会是她，难不成是上一任？
    是信的母亲。
    安歌内心存疑，对这件事情，她一直都很想知道真相如何，只是往往越是接近真相，越是找不到。
    “他们一家子，跟组织完全脱不了干系。”魄轻声道，“这样吧，你把信处理了，我就跟你结盟。”
    “！”
    安歌猛地一怔，抬头看着魄。
    这个话说的，可真是让人无措啊。
    她笑着道：“信是你们内部，最没本事的一个人吧，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她呢。”
    “因为她不配这个位子啊。”魄笑着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你只要把她处理掉，不管用什么办法，我立马帮你。”
    魄突然这样说，让安歌很不舒服，但是她是来谈交易的。
    自然是权衡过。
    “好啊。”安歌笑着道，一下子就答应过来了，可比魄痛快多了。
    她见过很多人，也见过组织这两位大佬，也明白未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格外的小心。
    不然的话，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作为回报，我替你处理了焱和淼。”魄轻声道，“至于宋渡和蓝莎，交给你自己去办。”
    “这么好？”
    安歌抬头看着她，没想到这就是她的橄榄枝啊。
    “自然，想要合作，你我之间都必须有诚意才好。”
    她轻声道，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时候也不早了，有些事情，也早早了断。
    “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嗯。”
    安歌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这里，是云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是极其隐蔽的地方。
    安歌从这边离开之后，并没有被焱追踪上，不得不说，魄的实力真的超出常人的恐怖。
    她这样的反追踪，一般人根本比不上。
    安歌回到梨园路的时候，沈碎已经回来了。
    男人神色很是开心。
    他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江那边已经掌控了大部分局势，包括这个组织在国内活动的轨迹，联络的人员，整个体系都已经清清楚楚。”
    沈碎轻声道，这次用宋渡这个鱼饵，出去钓鱼。
    很成功。
    安歌怔了一下：“这么速度吗？”
    她扫了一眼沈碎手里的东西，快速地看过去。
    的确是组织的东西。
    她还害怕其中有诈，现在算是放下心来。
    “嗯，有我出马，自然不在话下。”沈碎微微松了口气，这几天，一直都在追踪，没有睡好一个觉。
    他只想着快点把这个事情了断了。
    安歌的神色冷静的很。
    她深呼吸一口气：“我这边也有好消息，只是暂时还没有确定，等到时候里应外合，你配合我一起，咱们打一个漂亮的仗。”
    也好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屈辱，所遭遇地一切，都给他们还回去。
    沈碎伸手，抱着怀里的人，笑着道。
    他的下巴抵在女人身上，轻轻地抱住了安歌，轻声道：“好。”
    “这几天启越楼下的人不少吧？”
    各种各样的人，都选择在这个时候踩沈碎一脚，不管是不是相熟的。
    也不管是不是有业务往来的。
    总之现在是他们的狂欢，是他们的盛宴。
    “等着吧，都会付出代价的。”
    “他们怎么写我都无所谓，只要宋渡那边觉得我声名狼藉，启越陷入危机就可以了。”
    沈碎这样说道，这段时间，宋渡怕是很舒坦，心里很开心吧。
    安歌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显然都是抵触的。
    “他来找过我，用你的未来作为要挟，不过啊，我没答应。”安歌笑着道，她挑起面前这男人的下巴，“你的未来，该掌控在你自己手里，绝非在他的手里。”
    “不。”
    沈碎看着她。
    “我的未来掌控在你的手里，乖宝，你若是不好，我便不好，你若是好，我才会好。”
    他们之间，就像是寄生一样。
    相辅相成。
    若是其中一个人不好了，另外一个人同样如此。
    “江警官那边，到底怎么部署？”
    安歌之前没有问过具体怎么操作，现在想起来，也得接洽一样。
    毕竟自己现在跟魄已经联系上了，未来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
    “等到他们交易的时候，再去抓，这次何家倒台，很多一部分生意落入组织手里，他们会去见之前那个境外大佬，不过许家会报复组织。”
    趁着许家报复的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江警官那边的算盘，起码要将整个国内的力量连根拔起。
    不止是宋渡和蓝莎。
    “许家的力量，是不是小了一点？”安歌拧着眉头，“不过他们这些年，能抵挡得住组织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其实也算是有实力。”
    “许家老爷子这次受了重伤，是焱做的，他故意重伤许家那个老头，没有把人杀死，就为了看到许家陷入混乱。”
    因为老爷子还活着，所以新的家主不可能存在。
    许家群龙无首，底下那几个养子养女们肯定要开始争夺权势，到时候内里不攻自破，也不需要组织再费劲。
    这也是为什么焱没有直接杀死许家老爷子。
    “许家也是完了。”沈碎眼眸微微眯起，露出一丝冷笑，“只是组织想的太理所当然，以为许家群龙无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那些市场吞并。”
    沈碎攥着手，他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既可以弄死许家，又可以扳倒组织。
    “我用一个新的公司，去跟许家谈判。”
    “不用，我让斯域过去。”安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杨胖胖最擅长做这种事情了，她可以拿下许家的。”
    “好。”
    沈碎轻声道，安歌那边出马也是一样的。
    总归最后的目的，是让两边都不得逞。
    这样下来，力量均衡，他们才不至于太过吃力。
    “眼下最棘手的，倒不是组织。”安歌看着他，“你们部署很完备，可我知道，组织不存在，那个男人也还会在。”
    组织背后的老大，这些年藏匿的那么好。
    从来没有出现过。
    也从来没有被人抓到过任何踪迹。
    除了信是唯一的突破口之外。
    “嗯，的确，我们的人没有找到他。”沈碎这样说道，“不过瓦解他们国内的势力，已经是江目前所能做的，最稳重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
    不敢多想。
    安歌拧着眉头，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一定要多接触信。
    再加上答应过魄会解决这个人，她也得好好想想对策。
    毕竟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
    安歌再去见信的时候，那女人在花店，买小雏菊。
    一大束一大束。
    “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安歌走过去，拿了一朵玫瑰，放在手里。
    信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妈最喜欢小雏菊了，带一些回去。”信轻声道，“她这个人，从未顾家，跟舅舅一起，做了不少的事情，我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信这样说道，声音透着一股子慵懒。
    她看着安歌。
    “要吗？一起结算。”
    “可以啊。”安歌笑着道，“你母亲在云城？”
    “没。”信轻声道，“她早就死了，要不然舅舅也不会让我进组织，去接我妈的班，可我没用啊，我做不了我妈做的那些事情。”
    安歌听到这番话，再想起之前魄说的，一切也都了然了。
    “咳咳，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提起这些伤心事的。”
    “没事，我对她没什么感情，只是她将我带入这漩涡之中。”
    信说她这辈子，对自己的母亲，多的是恨。
    可是人已经死了，再怎么恨，都没有任何用处。
    那个人，也不会再醒来，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了，花收好吧。”信笑着道，勾唇，“来找我干什么呢？”
    信很奇怪，安歌居然一找就找到了自己，明明之前也没有留下联系的方式。
    不过都是组织培养出来的尖子生。
    有这样的能耐也很正常。
    安歌笑着看她：“想跟你说些事情，就过来找你了，没有打搅你吧？”
    “没，我是个闲散的人，下午要去漫展，一起？”
    信笑着道，她没什么事情要做。
    这段时间，焱跟淼都在云城，信其实不该来的，但这段时间，是她母亲的忌日，哪怕内心深处很嫌弃那个女人。
    她还是回来了。
    “不了。”安歌拒绝了，对于这种事情，她并不是很想参与，“我问了就走。”
    “好，去喝一杯吧。”
    信笑着道，她长得很漂亮，属于知性美那种，看着温温柔柔，性格也是大方的很。
    但谁能把这种温柔的美人，跟那样丧心病狂的组织牵连在一起呢。
    两人坐在咖啡店，信把花交给店里处理，这是她开的一家店。
    “怎么样？”信笑着道，“这种咖啡豆，是我亲自选的。”
    安歌喝了一口，在细细品味，她笑着道：“很不错，很醇厚，又香，你的品味一贯都很好。”
    “喜欢就好。”
    信喝了一口，等着安歌说来这里的目的。
    没有事情，安歌一般都不会找自己，这一点认知，她还是有的。
    “你知道，组织里的魄，是代代相传的称号吗？”安歌问道，看着信的神色，“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我知道。”信笑着道，她的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早晚都知道，安歌会问这个问题。
    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来了，自己也没有躲开的必要。
    “前一任魄是我母亲。”信轻声道，“不止是魄，我这个也是传承的，上一任你应该还认识呢。”
    信笑着道。
    成为他们这样的接班人，就是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轻易舍弃。
    不可能再保留原有的特征。
    “嗯？”
    “你最开始的那个师父，组织早起背叛者，死的很惨的那一个。”
    “！”
    安歌惊了一下，记忆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年代，潮湿的地下室，她被那个师父藏起来的时候，年纪很小。
    那个师父背叛了组织，也遭到了组织的追杀，最后落得死无全尸的地步。
    “是她啊。”
    “嗯。”信笑着道，“只有信跟魄，是女子继承，其他全部都是男人，不过没什么关系，你想啊，这只是一个代号，也许等到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人记得我了。”
    信将话题岔开，并不想安歌去追究她母亲的事情，可是事实怎么可能如她所愿呢。
    安歌继续追问之前的事情。
    “你的母亲，她之前有没有替组织安排过新一批的小孩？”安歌问道。
    信怔了一下。
    她看着安歌。
    “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信轻声道，她其实再犹豫，要不要隐瞒，或许应该告诉安歌真相。
    只是好不容易有一个跟自己说说话的朋友。
    就这样没了，信还是很难受。
    “调查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信狐疑的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信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她。
    安歌看着她。
    “是，我承认，我母亲的确做过一些坏事，并且很坏。”信沉声，“包括替组织物色那些孩子，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去让他们成为孤儿。”
    信说了这番话，就看着安歌。
    她害怕极了。
    “包括我，对吗？”安歌轻声道，今天来，主要目的倒不是为了逼迫信说出这些话。
    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她母亲做的。
    就算再要追究，也追究不到信的头上。
    “是。”信轻声道，“她的确拐了你，但是是那个人的命令，她不得不做，我也同样很恨我的母亲，从小到大，我也像个孤儿一样活着。”
    只是她略微幸运一点，信从小并不缺钱。
    “我也被迫去做那些肮脏的，不堪的事情，我美得选择。安，希望你能理解我。”
    信看着面前的女人，眼底露出一丝愧疚。
    “我知道，我妈妈做的事情，不可饶恕，不能原谅。”信深呼吸一口气，“但我对你，依旧是朋友间的关怀。”
    哪怕在那个地方，根本不该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