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万国是老矿工,熟门熟路地插雷管,接引线,迅速地把几个炸药包绑在对面那对男女身上,又在周小安他们这边绑了两个。
接着他一次一次进屋,源源不断地往出拿着炸药包,一个一个地把它们堆在院子里各家屋外的隐蔽处,长长的引线也一根一根地接了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院子就被他串联成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周小安的心紧紧缩在了一起,看来孙万国不是只打算炸死他们几个,而是要把全院子的人和房子都炸掉!
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已经响起《歌唱祖国》的歌声,居委会的治安联防动员大会散会了,大家马上就要回来了!
孙万国把十几个炸药包长长的引线接在一起,形成一个串联电路一样的线路,手里捏着最后那根总引线,冲惊恐的孙大嫂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不要脸的母狗!没有男人你不是不能活吗?今天老子就让你跟你的野男人,还有这几个野种一起上西天!”
然后抬头看看整个院子,笑得更加疯狂,“都他-妈-的-把老子当傻子!当笑话!老子他-妈-的-当了十多年的活王八!今天老子就让你们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老子把这个院子炸平!把你们都-他-妈-的炸成肉酱!”
周小安手里的刀迅速地割着手上的绑线,鲜血染红了双手,又滑又冷,几乎握不住刀柄,可她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几条甚至更多人命危在旦夕,恐惧和压力将她失血过多的身体激发出巨大的潜力,绑线上的细小铁丝竟然被她慢慢割断。
周小安一边割着绑线,一边紧紧盯着孙万国嘴上明明暗暗的香烟和他手里的引线,知道他是要等着院子里的人都回来,把大家一网打尽。
轻轻的崩断声响起,周小安手上的绑线应声而断。
周小安看着孙万国狰狞的脸,马上意识到,不能等大家都回来!
她必须现在就想办法!
否则一院子的人,伤亡人数不可估量!
周小安借着一个压在她腿上的一个孩子作掩护,偷偷割断腿上的绑线,还维持着被绑的姿势,从空间拿出电击器,紧紧攥在手里,把腿伸到傻子的背后,轻轻动了一下。
傻子被她踢得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周小安忽然呜呜大叫起来,脚在傻子背后隐蔽地动着。
傻子的头和胳膊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动了几下,一副要醒过来的样子。
傻子是跟他们分开绑着的,只要孙万国过来查看他,趁他不防备,周小安就能直接电晕他!
傻子被踢了几下,身体一晃,被雷管炸掉两根手指的伤口戳到地面,痛得他呻吟一声,竟然是真的要痛醒了!
孙万国也马上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可他竟然没有马上去查看傻子,而是逃一样跑回屋,拿出来一把解放战争时期最常见的美式m1911手枪,戒备地举了起来,如临大敌般对着浑身抽搐着要醒来的傻子。
周小安迅速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炸药包,孙万国把所有的炸药包都像并联电路一样,串在一根总引线上,他们几个人身上绑着的是第二串。
所有炸药包像绑在一根藤上的十几个瓜,只要点燃引线,就会按顺序从第一串开始爆炸。
怎么才能把所有人都救下来,她慌忙之中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孙万国根本就没有靠过来的意思,举着枪紧张地看着马上就要醒过来的傻子,而门口已经听到了说话声,街坊们马上就要进来了。
算万国慌张地在门口和傻子之间仓皇地来回看了好几遍,傻子已经捂住头,马上就要醒过来,邻居们也马上要进来了。
如果傻子和邻居们一起出手,他就腹背受敌了!
他忽然拿出打火机,没有任何预兆地点燃了引线,神经质地大叫一声,“临死拉你当垫背!老子值了!值了!”
喊完就抱起一个炸药包疯狂大笑起来。
引线迅速地烧了起来,绑在引线第一串的孙大嫂不要命地挣扎惊叫着,周小安看着刺刺冒着白烟的引线,吓得动都不会动了,全身冰冷手脚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像只有一瞬间,引线已经要烧到近前,周小安完全处于本能,猛地跃起,扑到绑在他们身上的两个炸药包上,迅速把它们扔到空间里。
像一个一环扣一环的链条,他们这一环中断,剩下的也烧不起来了。
周小安扔掉炸药包,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来不及做,离引线最近的孙万国和孙大嫂他们那边,引线已经烧到尽头。
周小安眼睁睁地看着四个大炸药包一起点燃,三个人被巨大的气流推到半空中,砰砰砰几声巨响,三个人在她面前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血水、碎肉和残肢兜头落了下来,周小安的眼前瞬间被一片血色填满,大脑被巨大的恐惧占据,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连把眼睛闭上不看这个人间炼狱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惨祸,看着近在咫尺的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清清楚楚地跟上面那双血红的眼睛对视;看着落在她脚边的散发着腥臭气息的还在蠕动的一团烂肉一样的内脏;闻着自己的满身血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人剧烈地摇晃她,周小安才一下醒过神来,猛地往后缩去,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她已经惊恐得不会说话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尖叫,躲避,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周小安惊恐地向后退去,一边尖叫一边推拒,已经不知道自己嘴里叫得是什么。
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声嘶力竭地尖叫,不知道自己在抗拒厮打着一切靠近她的东西!
直到退无可退,周小安惊恐地缩在墙角,戒备地看着周围,一双手又向她伸了过来,她慌乱地随手拿起一样东西就要打扔过去,却在抓起的一瞬间浑身僵硬,连尖叫都叫不出来。
她抓起的,是一只沾满血迹的断手,苍白冰冷,血腥粘腻,死亡的气息通过那只断手瞬间渗入骨髓。
周小安呆愣愣地盯着那只断手,手像被某种邪恶的魔法控制,连扔掉它都做不到,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她只能握着那只断手,任恐惧在她的心里肆虐。
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神经实在承受不住,忽然崩断,才眼前一黑,解脱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