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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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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心斋距离迎宾馆还有几里地,不过从迎宾馆到养心斋皆是大街,二人策马快行,一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南阳的繁华可见一斑,两人是想快都快不起来。
    到了养心斋外,正在考虑是否登门拜会,却见江烽等人已经在亲卫簇拥下出来了。
    李桐赶紧下马见礼,江烽惊讶之余也很高兴,“四郎,怎么走南阳来了?走,先回驿馆,咦,这位是……?”
    “张挺。”黑袍高髻男子倒也没有太失礼,但也只是简单一抱拳。
    “哦?张挺张过之?”江烽讶然,张过之的大名他也是早就听说过了,杨堪就和他提起过这个有些另类冷高范儿的家伙。
    张归霸的嫡孙,照理说张归霸、张归厚、张归弁三兄弟在大梁军政两界都有很大影响力,这个家伙作为张归霸长子的嫡子,要谋个职位并不难,但是这家伙却在大梁军中很不受待见,最终被撵出了龙骧军。
    不过杨堪却说此人虽然性格高冷,狂傲不群,但却的确有些真材实料,尤其是看问题角度与众不同,在龙骧军中就经常提出一些见解让龙骧军诸将难以接受,而他的性格更是咄咄逼人,所以最终只能请他走人。
    “正是。”还是只有短短两个字,让李桐都有些尴尬,连点儿客套的话都没有。
    江烽倒不以为意,杨堪已经和自己多次说起过这个家伙,说此人只服比自己强的人,一直说懒得在庸人身上浪费精神。
    “久闻过之与众不同,果然!”江烽呵呵一笑。
    “俗人夸赞不足道。”黑袍高髻男子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哟,果然有点儿高冷范儿啊,江烽也觉得有点儿意思,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来考究对方的时候,尉迟无病和杜立他们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套,自己还得要好好想想怎么来破这个局才行。
    一行人汇合之后刚走出百余步,就见一仆从模样的角色疾步奔一行人而来,立即就引起了鞠蕖、李桐等人的警惕,下意识的扶刀按剑,以防不测。
    一直到那名仆从道明来意,江烽放眼望去,见巷口几人也在望着自己,知道对方是不欲引人关注,便点点头表示知晓,几人便径直离去。
    “江大人,以为刘玄相邀是因何事?”江烽正欲策马前行,却听得旁边黑袍高髻男子目注于他问道。
    “过之以为呢?”
    “怕是刘玄已经知晓李氏意图,要逼江大人表明态度吧?”黑袍高髻男子沉声道:“江大人就不怕那是鸿门宴,一去不复返?”
    “有此可能,可是过之觉得我不该去么?”江烽笑着反问。
    黑袍高髻男子略一思索,“不去恐让其更起疑,只怕我等难以离开南阳返回固始呢。”
    江烽见张挺已经知晓了尉迟无病邀自己一谈的目的,也有心要看考较一下对方,便道:“以过之之见,这光州,我是当进不当进?”
    “某看江大人似有定计,莫不是打算要博这一把?”黑袍高髻男子眼睛里越发精芒闪烁,“久闻江大人赌性奇大,尤擅押注,看来此言不虚啊。”
    “哦?看样子过之是看出了我的定计,说来听听。”江烽也没想到自己尚未完全决断,也就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本来还说找个人再合计合计,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能看出端倪来,看来此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大人如果要进光州,欲待如何获得刘玄的认可呢?难道说是要与刘玄共同驻兵光州?”张挺眼睛盯着江烽,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如彗星般掠空而过的家伙胆子奇大,竟然打算和刘玄共谋光州。
    江烽也是微微一震,还真被这家伙看穿了?
    他也是从养心斋出来时才慢慢琢磨出这个道理来的,光州的得失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刘玄,在于刘玄对蔡州一战是否顺利。
    刚才李桐已经悄声将晋军出兵怀州与大梁激战形成僵局以及泰宁军至今未出兵这两个消息告知自己,再加上先前尉迟无病的恫吓之语,江烽觉得恐怕也不完全是恫吓,而是有实实在在的手段在其中。
    南阳军东取申州,南占安州,这般顺风顺水,恐怕也有些骄纵了,申州和安州是南阳谋定而后动所得,可蔡州不一样。
    蔡州是袁氏的根基,苦心经营数十年,州内士绅大户都与袁氏休戚相关,不到万不得已,这些士绅豪门都会和袁氏共进退。
    而百战之军蔡州军也不会像申州军和安州军那么轻而易举被南阳军所灭,纵然在兵力上不如人,但是一旦蔡州全力以赴动员全州力量来与南阳军周旋,只怕这一战还有会有许多曲折,说不定南阳军就会陷入在这个泥潭中。
    关键在于大梁。
    大梁有无决心一举灭蔡?
    江烽觉得这一点很可疑。
    制约大梁决心的因素太多了,内外皆有。
    外部有大晋、泰宁军、感化军以及关中,现在南阳被分化,刘玄成为大梁盟友,但大梁还有很多问题。
    大梁内部的分歧是根本。
    大梁成立数十年,当年朱温立国时的血性和勇气已经被磨灭得差不多了,或许在面对外敌入侵时,梁军还能爆发出一战的勇气,但是在主动对外攻城略地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进取心。
    三代梁王,除了首任梁王朱温外,前任梁王朱友贞和本代梁王朱允均无开疆拓土之志,安于现状。
    之前大梁内部虽然也认为蔡州是心腹大患,但是总还是觉得大晋才是最大的威胁,所以对蔡州一直是采取安抚笼络之策,可对大晋,大梁却又无可奈何,所以这种战略目标上的模糊使得蔡州实力迅速膨胀起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就是江烽给大梁对蔡州政策下的评语,放任蔡州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结果尾大不掉,反噬大梁。
    现在大梁深刻意识到了蔡州的威胁,却又已经有心无力了,所以才不得不想方设法把南阳拖进来,从目前来看,这一步走成功了,但是联手南阳就能一举成功么?
    江烽觉得大梁和南阳,尤其是南阳还是小觑了蔡州的韧劲,尤其是在背后更有关中李氏穿针引线,再加上南阳吞并安州给杜氏也带来了极大刺激,这些都使得这一联手灭蔡的动作力度可能会受到多方牵制。
    既然大梁、刘玄可能会在联手灭蔡上有波折,江烽觉得那就不妨可以在光州得失上搏一把了。
    江烽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于爱冒险搏一把了,连眼前这个家伙都都能从自己短短半年内的活动轨迹中判断出自己酷爱冒险,赌性奇大。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处于这个位子上那也是不赌不行。
    江烽坚信,随着时间推移,那种诸藩和睦相处的局面不会持久,只要有一条鲶鱼搅合进来,那么这种局面就会被逐渐打破。
    而蚁贼这条鲶鱼已经进来了,蔡州和刘玄也都表现出了足够的野望和进取心,像前几十年那种大家和睦相处间或夹杂小打小闹的局面就不会持续太久了。
    自己既然身处这个乱世,又不幸的忝居这个连小藩阀都还算不上的固始军指挥使位置上,就不得不为自己这个群体的前途奋斗努力。
    给自己和平发展的日子不会多,那么就只能抓住一切时机来壮大自己,冒险也是迫不得已之举了。
    “那过之觉得可行么?”江烽笑得更加开心灿烂。
    就像是嗅到了血腥气味的饿狼,张挺目泛奇光,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为何不行?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纵然这其中有几分凶险,但是江大人之前两战中哪一场又不凶险?”
    “呵呵,过之,虽然这种夸赞听起来有点儿带贬义,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听,我接受了,嗯,人坐在屋里都还有屋子突然垮了压死的风险呢,更何况打仗?你说可行,可有依据?”江烽漫声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挺脑子急速飞转,他也是越来越佩服江烽的胆魄了,这种事情居然都敢做?还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呢,一旦被拆穿,只怕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在诸藩之中就再无容身之地。
    但是越是这种胆大包天之举才是越是能激起张挺的兴趣,这一趟来固始看来是真来对了。
    “不知道江大人准备如何给刘玄一个交代?真要先接下光州,再邀请对刘玄驻兵光州,以示坦诚?那关中那边又如何交代?我不信江大人愿意放弃浍州设州之举,恐怕江大人更看重浍州吧?”
    张挺没有回答江烽的问题,反而连问江烽几个问题。
    这的确是几个棘手的问题。
    江烽很清楚如果不能得到刘玄的谅解,这光州城是坐不稳的,若真是招来刘玄的攻击,那反而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江烽甚至可以肯定一旦自己进驻光州,只怕尉迟无病这个家伙还会有一连串的手段出来,迫使自己和刘玄反目,所以在此之前就必须要把刘玄这边搞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