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先交学费
    常欢最后一番诚挚的叮嘱说完，便悠然自得地转过身去，到厨房倒了杯水，默默地泯了起来，不说话了。
    他在给陈海思考的时间，做最后的决断。
    他不想骗陈海，跟其他一些名门正派似的，先把弟子骗进来，灌输一些冠冕堂皇的理念，等到他们真正进入这个残酷的世界后，才发现这社会跟宗门长老说得一点都不一样。
    以致于很多初出茅庐的弟子，因为不了解这个世界而白白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常欢从一开始就给陈海打了预防针，讲清楚他未来的路是什么。这样的说辞也许会把他吓走，让自己少了个好帮手，但这绝对比之后两人发生理念上的冲突，分道扬镳要强。
    毕竟古武界的人思维方式，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世俗人们不敢逾越的界限，身为古武高手，却是在那线上跟跳皮筋一样，穿来穿去，成家常便饭了。
    因此在一开始就跟陈海达成一致理念，是非常必要的前提，免得届时临到任务时，他再给自己掉链子，误了大事。
    咻！
    似乎是因为那水太烫了，常欢沿着杯子边沿，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再长长呼出一口气，吹吹那热浪。
    整个屋子里十分地寂静，常欢一吸一呼的声音，也分外地清晰。
    陈海默默地站在那里，低头不语，眼眸一直在轻抖着，似乎在沉思。而且这个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眨眼工夫，就是一刻多钟了。
    但陈海却依旧没什么反应，难以抉择。
    常欢就在厨房陪着，等待着结果，仿佛这房间里的时间都静止了一样，二人都不言不语，这么沉默着。
    陈海的纠结，常欢很明白，也早就料到了。
    身为一个普通人，就算他是格斗运动员，平时跟人打架打惯了，但是突然把打架变成杀戮，也是一时接受不了的。
    谁成天出去看到人就要杀啊，而且看是一方面，自己亲自动手是另一方面。
    别看陈海跟人格斗很勇猛，但是让手上沾血，就跟第一次拿刀杀鸡一样。心里这关，是很难过去的。
    毕竟，在这个文明社会，所有的人，就算再凶恶的人，根深蒂固的思想都是杀人是大恶，杀人要偿命，于是杀戮在一般人脑子里就是一根不可逾越的警戒线。
    哪像常欢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杀人其实跟吃饭没什么两样，甚至杀人就是为了吃饭，活下去。
    远古时候，人们虽然为了生存而合作，但更多的是争斗，杀戮的意义就在于剥夺别人的生存，让自己活下去，这正合古武竞争本质。
    如果这个思想不能从根本上扭转过来的话，以后遇到其他古武高手，人家全力以赴，杀气腾腾的，你心中还有保留，那不找死吗？
    关键是你死了不要紧，坏了任务，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所以为了以后的长远打算，常欢今天的门槛，是要抬得高一点的。
    呼！
    又过了半小时，常欢一直在那儿吹着凉气，那杯原先滚烫的热水，现在都快被他吹得冰凉了。
    常欢从厨房探出头，无奈看了外面的陈海一眼，见他还没有抉择，也是唉声叹气道：“大哥，你选择困难症啊，这都快一个小时了，您倒是拿个主意啊？你以后的路，你自己不知道怎么走啊？”
    没有说话，陈海只是呆呆站在那里，凝眉沉思，眼中犹豫不定。
    “算了，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加入我们这个圈子啊，一点都不果断！”
    终于，常欢长长叹了口气，挥挥手，随意将杯中的凉水倒到水池里，便大踏步地走过来，把杯子碰的一声放到桌上道：“不用考虑了，现在我们去上学吧。因为等你的选择，老子都迟到半个多小时了。这要让阿姨逮到，又免不了一顿训斥，唉！”
    说着，常欢已是摇着脑袋向外走去。
    噗！
    可是，就在这时，他才向门口走了两三步的时候，一声闷响发出。常欢身子一滞，转头看去，却只见陈海已是再次双膝跪地，向他恭敬地磕了个响头，等再直起腰板后，双目之中已是通红一片，眼底深处更是布满了坚定之色，咬牙道：“师父，我想好了，我愿意走入你们那个肃杀的世界！”
    “真的？”
    眉头一挑，常欢深深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可要想清楚，进入这个圈子，以后杀人什么的就跟吃饭一样随便了，你受得了吗？前天在仓库，你应该看到我怎么对付那毒螳螂了。以后你要是碰到高手，很可能也是那螳螂一样的下场。我们这个圈子里没有比赛，输了就会没命的！”
    听到这句话，陈海的眉头微微动了动，面色更沉重了许多，但很快他的嘴角就露出一抹邪异的弧度，定定道：“那不输不就行了吗？”
    吆喝！
    此言一出，常欢眼皮登时一跳，深深看了陈海一眼，陈海也在紧紧盯着他的双瞳。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一分多钟，接着齐齐嘴角一咧，皆是发出了爽朗的大笑声。
    “有意思，哈哈哈！”
    常欢在仰天大笑了一会儿后，欣然点了点头，看着他道：“你的决心和志向我很满意，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拜我为师的初衷是什么？老实回答，别骗我……当然，骗我没什么，是别骗你自己的心。我知道，是有人介绍你来的，但那人有那人的目的，你自己的呢？我想了解一下！”
    身子一震，陈海听到常欢的问话，不禁眉头又渐渐凝了起来，想了一会儿后，赫然瞪起双瞳，直直看向常欢，吐出了三个字：“打败你！”
    沉默！
    常欢听到他的答案，一时没有说话，就这么平静地注视着他，他也这么炯炯有神地看着常欢，没有半分回避。
    一时间，空气再次凝固了，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说话，似乎风雨欲来前的压抑。
    过了一会儿，常欢才微微一咧嘴，笑了出来，点点头道：“很好，不想超越师父的徒弟，绝不是个好徒弟。虽说你这个目标不太切合实际，比世界和平还要困难，但我很欣赏你这种大言不惭的脸皮。好，我收下你了！”
    “真的？”
    眼前不由一亮，陈海见他终于正式答应了，当即一脸喜悦地砰砰磕下脑袋，大喊道：“多谢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常欢站在他的面前，欣然受了他这一礼，然后轻轻一抬脚，又将他扶起，笑道：“好了，不必多礼了，这些虚礼我从不在乎。关键是，你什么时候把学费交一下啊？”
    “嗯……啊？”
    陈海听到他的话时，还沉浸在那无尽的喜悦中，不管常欢说什么，都在点头。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一声大叫，讶道：“师……师父，您还收学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