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有古怪。”姜烟伸手搂过团子,在傅司眠的身侧坐了下来。
闻歌的眼皮一跳。
“说说看。”傅司眠侧头撑着下巴,视线扫过姜烟的脸。
她笑着靠近了,“她既然这么肯定,就说明她是真的认为孩子是你的。该不会你那天……”
“我那天?”他接话。
姜烟抿唇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趣,于是侧身去拿他手边的水果筐,被傅司眠提前按下了手腕,随后他捡了个橘子开始剥,十分顺手地塞进她嘴里。
对面的闻歌:“……”
他确实有点被这个画面给惊到了,低头默默地掏出手机,给邵肃飞发了消息。
“有异常。”
邵肃飞:“?”
闻歌:“我人生第一次看见傅司眠给人喂橘子!亲手剥皮的那种!我真恨自己胆子小,不敢拍照……”
邵肃飞那边沉默了许久,回了一句:“闻歌,我说的异常不包括这种。”
“这还不够异常?你还要怎么异常?”闻歌打着字,内心澎湃,面上却要装出淡定的模样,嘴角抽动不已,显得表情僵硬。
邵肃飞不再回复了,姜烟也抱着团子坐远了——她比闻歌还要更加不习惯傅司眠的亲昵。
谁知道这男人上一秒剥橘子的手会不会成为下一秒砍向她的屠刀。
“咳……”闻歌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陆云溪那个性格,如果她肯接受dna检验,就说明她有十足的把握,那天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有没有可能认错人之类的?”
一句话瞬间将姜烟点醒了。
“认错……所以她就是在哪天和某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但是把他错认成了傅司眠?”姜烟一顿,停下了摸团子的手,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张脸,猛地转头看向傅司眠。
傅司眠正好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深意。
冯钦!
姜烟眯眼,再次回忆起了那天见面的细节。如果是按照这个思路,冯钦并不是勾搭什么未成年少女,而是在和陆云溪发生关系之后偷偷离开了现场,事后还利用了自己的身份去销毁录像……这事情的解释要合理很多。
“你觉得是他吗?”姜烟轻声问。
傅司眠沉吟片刻,“可能性很大。”
“谁啊?”闻歌一脸懵,眼神在两人的脸上扫来扫去。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跟不上思路了?
“闻歌。”傅司眠撑起身子。
“嗯?”
“去查冯钦当天的行程,他去过酒吧,查他去的时间,以及出来的时间。”
酒吧里面的监控可以销毁,但是酒吧外面的,恐怕冯钦还没有这个本事。
闻歌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起身道:“好,我这就去。”
时间表很快就从闻歌那边发了过来。
姜烟坐在桌前核对着消息,落地窗外暮色四合,可以看见整座城市星星点点的灯光以及标志性的建筑,她垂着头,白皙的耳廓在灯下泛着莹白的光,长长的黑发垂落,时不时伸手捋过,画面静谧而美好。
“灯太刺眼了,帮我关一盏。”姜烟随口道。
这话说出口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抬头,顶部的灯已经“啪啪”熄了两盏。
姜烟有些诧异地扬眉——还真关了?
“赠送一盏。”傅司眠的手指从开关上抽回,端着咖啡斜靠在落地窗前,眉眼里墨色翻涌,像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姜烟看了他几秒,随后起身道:“时间都对得上,陆云溪孩子的父亲很有可能就是冯钦。但是冯钦估计还不知道陆云溪怀孕的事,否则那天不会这么容易就把监控给我。”
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的事情,冯钦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我去见他一趟 。”姜烟不等傅司眠回应,便拿起了薄衫外套,往门外走去。
“我送你。”傅司眠放下杯子,一起跟了上来。
上车之后姜烟借着路灯打量他,视线从傅司眠的下颌一直瞟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每看一次这张脸都会觉得这男人的长相简直像是一场华丽的宴会,光影流转,所有的情绪都凝结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让人沉沦,且随时都在准备抛出诱饵,上钩者毫不自知。
而且不得不承认,傅司眠不管做什么,都格外有魅力。陆云溪败给这个男人,也着实不算亏了。
她收回视线,车停了。
关门之前姜烟弯了弯腰,“你可以去隔壁那家咖啡店喝一杯,出来的时候我叫你。”
“嗯。”他应声。
姜烟推门而入,看见了早就等在位置上的冯钦。
冯钦的头发再次留长了,在脑后扎成了小辫,俨然是从前的明朗的样子,但姜烟一眼看去,只觉得这人已经和从前没有半点相同。
“你找我做什么?”冯钦低声问,面色有些僵硬,手指在桌下拧着衣摆,心中警惕。
“有事。”姜烟落座,不慌不忙地点了杯果汁。
冯钦皱眉道:“我上次已经说过了,监控我不会给你……”
“我不是来找你要监控的。”
“那你……”
“陆云溪怀孕了。”姜烟直接扔出这一句。
冯钦猛地一惊,额头上的汗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外渗透,他苍白的嘴唇疯狂哆嗦起来,手指慌乱地握着杯沿,“什……什么怀孕?”
“你不应该问,这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姜烟绕着吸管,喝着果汁笑盈盈地问。
冯钦看着面前这张带着几分甜意的脸,觉得可怕极了,几乎是瞬间就无法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是要问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来和我说这些?太荒唐了……”
他不住地摇头,一直重复着“太荒唐了”这几个字,脑子里已经停止运作。
这一定是假消息,一定是炸他的!他不能慌……
“我既然过来告诉你这个,就说明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姜烟敲了敲桌面,“你现在对着我还能否认,等孩子出生呢?你要怎么否认?”
“我说了这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冯钦拔高了腔调,激动地满脸通红。
周围几桌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但姜烟的装束就是普通的卫衣和鸭舌帽,将脸部遮去了大半,所以没有人认出来。
冯钦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又抿唇冷静下来,低声道:“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我想这次的谈话已经可以结束了 。”
“好啊。”姜烟点头,下巴冲着门外一指,“你随意。”
冯钦倏地起身,大步朝着门外迈去,但脚步还没有走出几米,就骤然停了下来,握拳站在原地,再也不能挪动半分。
从背影都能看出他正在做激烈的挣扎。
半晌,冯钦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折返回来,在姜烟面前重新坐下了。
“你今天来到底想说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