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赵久茹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一个不如意就连股东也是骂个狗血淋头，一张嘴太厉害，没有人敢反驳她，所以才有整个公司一片和气的假象。
    赵圣安气得满脸涨红，拍桌而起，指着冯开德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也配要尊重？赵总在的时候你就跟狗一样笑脸相迎，赵家的公司要是没有我们这些老员工，今天早就倒闭了！赵总就是比你有眼光，也比你会看人！公司就是不能交到你这种小人手里！迟早被毁个干净！”
    “那可惜了，赵经理怕是看不见毁掉的那一天。”冯开德微微抬了抬下巴，“赵经理是想自己出去，还是像刚才那样被请出去？”
    赵圣安嘴唇颤动了几秒，他不想承认自己刚才居然被冯开德的眼神给震慑到了，随即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想到了冯开德刚才是怎么把赵齐给赶出去的，他心里便再次一凉。
    余光扫到周围所有人都朝着他投来目光，他沉默半晌，冷哼一声：“你以为我稀罕待在你这里！之前都是看在赵总多年的情面上才留下来，赵总不在了，我原本也打算辞职！”
    他甩下一句，转身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剩下冯开德叩着桌面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慢悠悠的，仿佛敲击在各位股东的和核心员工的心上。
    “坐，都站着干嘛？”冯开德道。
    股东们停滞一会儿，纷纷落座，眼神朝着冯开德的方向瞟。
    现在用不着谁来提醒，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冯开德和从前大不相同。以前冯开德在公司里挂这个副总的名头，实际上谁都知道他没有实权，每天不过在办公室里泡泡茶，看一看无关紧要的文件，大家真正有事也不会往他的办公室里走，甚至还要防着他。
    但是冯开德刚才那雷厉风行的两手，倒让原本起了一些心思的股东犹疑不定起来。
    冯开德的视线扫过桌上面色各异的众人，突然笑了。
    “都这么紧张做什么？”他轻声道，“我向来是好脾气，大家和我共事这么久，应该明白。今天有些决定是不得不做，只要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我知道在座各位有的几乎在这个公司里奉献了一生，和公司有感情，共进退，今后也希望你们多多扶持，能和我一起把公司经营好，好好地走下去。”
    众人默然，没有接话。
    有几个人显然已经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但是有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轻易开口反驳，只能沉默地配合着冯开德演这出戏。
    冯开德眼神一转，招手叫来了秘书，“把文件发下去吧。”
    又是文件？
    股东接过文件，匆匆扫了一遍，心里微惊——这不是上次和陆家合作的那个提案吗？
    这次不同的是，文件已经由提案变成了合同最终稿，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陆家公司的名字。
    众人交换着眼神，骇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冯开德十分满意他们的反应，开口道：“我说过陆家那边指明要我来负责项目，所以这一次确定我当执行总裁之后，他们的合同就已经发过来了。大家要是有什么好的提议，可以会议结束之后私下来找我谈。”
    “这真是陆家？”有股东问，问完他便深觉自己的愚蠢。
    陆家公司的名字和印章都盖在上面，不是陆家还能是什么？ 但是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了，要知道赵久茹在位的时候也是多番打过陆家的心思，可是陆家人眼高于顶，不是大单子都看不上，当然不会选择和他们赵家合作。
    没想到冯开德一出手就搞定了陆家。
    “当然。”冯开德笑眯眯道。
    这下彻底没有人对冯开德提出反驳了，原本他最大的能力弱点，此刻倒成了最耀眼的地方。
    “还有什么问题吗？”冯开德问。
    他等了一会儿，满意地勾唇，“行，那今晚举办宴会，把该宣布的都宣布了，最晚明天，职位调动就会下来，请大家赏脸到场。”
    ……
    会议结束之后，闻歌就将大致的情况报告给了姜烟。
    与此同时姜烟也收到了宴会的邀请函，说实话是有些意外的，她没想过冯开德在这种情况之下，还会给她发来邀请函，但同时也很清楚地意识到机会来了。
    不管冯开德是想要设局陷害她也好，或者仅仅是一个试探也好，既然他抛出了这个信息，她就给他这个对话的窗口。
    “真要去？”闻歌观察着姜烟的神色，问。
    姜烟收好邀请函，点了点头。
    闻歌耸肩，“司眠也说你一定会去，礼服我准备好了，就放在做造型的那个工作室里，你过去的时候穿就好。”
    姜烟点头。
    晚上八点，宴会准时开始。
    冯开德的眼神在场内四处梭巡着，没有看见姜烟，身后反而响起了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
    他回头，撑起笑容的同时看见了林清湘。
    “今天这宴会倒是下了血本。”林清湘笑了笑，因为过于干瘦而显得这个笑意不太真心，整个人都像个行走的僵尸一般。
    这宴会的地点选在北城最贵的地方——以往冯开德可不舍得开设这个规模的宴会。
    冯开德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也笑了笑，坦然道：“现在是和你们陆家合作，我自己随便点没什么，至少要给足你面子吧？”
    林清湘成功被这话给取悦了，笑意真实了几分，“你最值钱的就是这张嘴。”
    冯开德哈哈笑了起来，随即眼神又开始向四周瞟去，依旧没有看见自己想看见的那个身影。
    他的手指在杯沿摩挲片刻，微微眯眼。
    该不会是不来了吧？他虽然不够了解姜烟，但是按理来说姜烟应该不是怕事的人，就算是怕，也该给他发个消息通知一声才对。
    “你准备好了吗？”林清湘突然靠近，压低声音问。
    “准备什么？”冯开德扬眉。
    林清湘脸上的冷意瞬间蔓延，“你别告诉我你回去之后什么都没有考虑，今天就仅仅是个宴会？”
    冯开德想到上次的电话内容，连忙笑开，“怎么会！但是我上次也说了，做呢，我肯定是尽全力去做的，你吩咐的事情我哪一次没给你好好办？ 但是能不能做成，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林清湘的表情这才和缓了些，“你放在心上就行，还有，在弄死她之前想办法套出云溪的消息，云溪就是被她和傅司眠给关起来了，我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