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址是个废弃酒厂的天台。”姜烟突然道，“我和爸一起上去，为了防止林清湘还有什么其他举动，司眠在附近盯着，也好做两手准备。”
    冯开德一听这话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道：“也好。”
    男人最懂男人，傅司眠看姜烟的眼神不会有假，只要姜烟在他身边待着，那就相当于傅司眠在他身边待着了，没有差别，他一样也是很放心的。
    “如果可以，这回我们一定要让林清湘脱层皮下来，最好是把实验室……”他一顿，改了口，“最好是把她那个什么实验室的状况都搞清楚，让她交出实验室，也好早点把这些的肮脏东西从北城里扔出去！”
    姜烟应和地点头，仿佛和冯开德同心，眼神坚定。
    ……
    见面当天，冯钦坐不住了。
    他从林清湘的嘴里已经知道了今天的行动，但是冯开德迟迟没有和他开口，想来应该就是不打算让他知道这笔交易了。
    他越等，就越心凉。
    冯开德要拿他的孩子去交换冯家的光明前程，这事情甚至都不用知会他一声，即使是在他已经将孩子带回来并且表了忠心的情况下？
    待到天色将晚的时候，冯开德突然表示公司里有急事，匆匆带着姜烟和傅司眠一起出去了，冯钦的心才真正跌到谷底，捏着手指站在门边。
    “很好……只有我一个人是局外人是么？”冯钦冷冷开腔，浑身缠绕着寒意。
    手机亮了亮。
    “冯开德没有让你跟着，对吗？”是陆云溪的消息。
    冯钦眼神暗了暗，被这条短信彻底刺激到了，咬着牙将自己的怒火给按下去了，转而回复：“我也不稀罕去。”
    “我妈说让你过去等着，就在楼下，她去看看冯开德到底想干什么，要是冯开德真敢把我们的女儿卖了，冯家那边你就看着办吧。反正我是不同意自己的女儿会跟着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爷爷。”
    冯钦心里一动，坐进车里，心里还存了最后一丝犹豫。
    在某些方面，他和冯开德还真是该死的相似，就连姜烟做起决定来都比他要更加果断。
    林清湘告诉他冯开德要拿孩子去交易的时候，他还心存希望，直到看着冯开德把孩子带出去的时候，他还是没法下定决心。
    冯钦闭上了眼，往座椅上靠了靠，深深叹出一口气，半晌开动了车子，往城郊去了。
    ……
    姜烟和冯开德进了酒厂，在昏暗的楼梯上走着，她伸手插在兜里，今天穿的就是件黑色的羽绒服，里面绑了三把利器，以备不时之需。
    黑暗让她的感官更加敏锐了，她刚要推门，身后就突然被人扯了扯。
    “自己小心。”低哑的嗓音响起，还有来自傅司眠身上的味道。
    她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身后是谁。
    冯开德促狭地笑了一声，将氛围破坏得干干净净，“你们这也不是新婚了，怎么还好得像蜜里调油似的？行了，放心吧，我们人手这么多，还有小九这张王牌，林清湘这回只能栽，我会把你老婆安全护送回来的。”
    傅司眠偏头看他。
    冯开德立刻住了嘴。
    他感受到了那一眼的杀意，心下微哂，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破坏了什么，有些紧张地往后挪了挪。
    姜烟好笑地看着傅司眠，又怜悯地看了看冯开德，知道被冯开德这么一嗓子说完，再有什么温情也释放不出来了。
    她反手轻轻捏了捏傅司眠的掌心，指尖一勾，随后道：“等我，你也小心。”
    这话里的深意只有傅司眠能明白。
    他点头。
    两人分开。
    冯开德在路上还讪讪道：“感情真好……”
    姜烟一笑了之。
    她知道今天绝对不是交易这么简单，冯开德自认为捏着孩子的命，现在已经飘飘然了，但这件事带着的诡异气息简直太过于明显，林清湘从头到脚的每一个反应都十分不对劲，他们不能去猜去赌，只能亲自入这个局，才能看清下一步林清湘要落子哪里。
    一行人往楼顶走去，快到天台的门时，冯开德有意往后躲了躲，让保镖走在前面，保镖心里也发憷，不敢率先开门，最后躲的动作多了，冯开德便要发作，姜烟率先伸了手，直接将门推开了，同时在暗处轻轻撇嘴。
    开个门而已，都能把冯开德吓成这样？林清湘的人还能埋伏在门后举着刀么？
    这种节骨眼，不管林清湘在谋划什么，不亲自让冯开德看见这样的成果，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所以在冯开德得知真相之前，他们安全得很。
    门开了之后，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亮堂堂的。
    “来了？”带着冷意的嗓音响起，跋扈的腔调十分熟悉。
    姜烟退到一边，斜眼打量着坐在不远处的林清湘。
    林清湘身后是个沙发，材质和颜色都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看样子是保镖带上来的。
    她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太阳穴就忍不住突突地疼。
    这陆家人的基因还真是写在脸上的，她记得陆飞白常去的那个练车场，里头关于陆飞白的东西也都像刻了名字似的，不仅是完整的一套，还招摇得要命。
    “你倒是来得早。”冯开德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
    两方人马对阵，互相打量。
    林清湘带的人不多，冯开德也是一样，但可以看出身边个个都是精锐，以一打十没有问题。
    “不早点怎么显得出我对你的尊重。”林清湘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
    楼顶的冷风吹着，大雪连下了三天，入目全是白皑皑的一片，楼顶堆积的瓶瓶罐罐在灯下泛着冷光。
    看起来又湿又冷，姜烟感受到的也是。
    她预料到这场对话没有这么快收场， 转身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眯着眼沉默。
    林清湘却没有打算忽略她，转身道：“你今天倒是安静，怎么，干了件这么成功的事儿，不打算出来说道说道？”
    姜烟玩着自己的头发，笑得随意：“事儿不是我干的，功劳也算不到我头上，我纯粹来看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