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崔克始终没等到本杰明来找他。
    对阵热刺的下半场, 本的心态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至少呈现在竞技状态上如此。只是很难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也许是缇娜的话或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也许是本在下半场的身体状态和注意力集中的程度自然而然改善了。无论怎样, 派崔克乐于看到这个。
    可惜那场比赛, qpr最终只拿到一分。派崔克自然不满意, 他知道她也如此。不过她应该有心理准备, 毕竟是一套崭新的打法。至于更衣室的气氛，仍然很好。联赛打了24轮，qpr至今排在榜首, 至今未输一场，没人会在这时候出来抱怨。而老板想试验新的打法，大家便跟随她的脚步。
    派崔克清楚不仅自己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派崔克-安柏, 缇娜也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克里斯汀-陆。
    打完热刺那天, 派崔克淋浴完换好衣服，在自己的更衣柜前懒散地收拾东西。他身边, 菲尔和莱昂顶着聒噪的音乐声交谈。
    乌拉圭人嘲讽菲尔最近太安静了, 说他改了姓氏之后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菲尔便道：“我看你是很久没被我叫bitch想念这个称呼了。”莱昂不服气, “噢闭嘴……”
    那时, 派崔克看到莱昂故意扫了一眼本。菲尔未必不知道莱昂是什么意思, 但是派崔克感觉得到，菲尔对本的厌恶在减少。此外, 他可以确定的是，菲尔不会再调侃缇娜的感情生活。
    莱昂提高了点音量, 说道：“如果不是第一个丢球太早太容易, 我们今天这场仍然会赢。”
    jt和jake，还有冈萨洛便都凑了过来。这三人叽叽喳喳说着话，口音混杂，都是半开玩笑半往自己身上揽责。
    派崔克笑了笑，这支球队越来越成熟。不过，他知道莱昂那句话是故意说给本听的。但是本像没听到一样，他背起包往外走。
    莱昂马上抬高嗓门说了句，“你们不是都防守了吗？我责怪的是什么都没做的人。”
    本杰明竟然停了停脚步，音乐声渐小。那个时刻，至少派崔克这边的几个人是觉出了一点紧张气氛的。派崔克原本以为本最终还是会选择什么都不说。
    但本杰明回了头。
    几乎没有人见过那样的本杰明。他的表情非常疏离，目光极其冷漠，他甚至没有仔细看向莱昂。他只是鄙夷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在前场被断球，我们根本不会被打反击。我犯了错，我会承认，但那个丢球显然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所以你为什么不闭上嘴？”
    本杰明说完这番话，更衣室里的气氛真的有些紧张起来。莱昂死死瞪着本杰明，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本杰明则一副我他妈站这等着你过来的模样，目光仍是懒得往莱昂脸上放。
    突然，菲尔说起了笑话，“对了，他妈的刚才有个热刺的家伙问我我周薪多少。哈哈，瞧，热刺那抠门的老板……”
    更衣室里便发出了高高低低的笑声和附和菲尔的笑话的声音。众所周知，热刺给他们球员的周薪尴尬得很。
    jt拉了拉莱昂，莱昂不为所动，jt便问了个问题，强行转移莱昂的注意力。莱昂最终坐了回去。
    在本杰明转过头之前，派崔克朝他抬了抬下巴。本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本似乎犹豫了下，最后，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与他交谈或是想解决什么的意思。而伊恩已经走到了本的身边。队长说了些话，本礼貌地点着头。jake拿起包，在本走出更衣室之前，跟了上去。
    “看来我们的第二队长很喜欢富家小子。”还是莱昂阴阳怪气的声音。
    伊恩于是又走到了莱昂面前。苏格兰人颇有气势，“他只是姓汉密尔顿罢了，他不是个混蛋，别引战，莱昂。”
    派崔克也拎起包，站了起来。莱昂也不是个混蛋，但他对汉密尔顿确实刻薄。本在大多数的时候都不是个混蛋，除了在她这件事上。
    本究竟想干什么？
    派崔克皱着眉往外走，汉斯过来搭了答他的肩膀。德国人也收拾好了。
    他们一边往外走，汉斯一边低声说：“莱昂可能有些无理取闹，你是真的有理由揍汉密尔顿一顿。但你只威胁朋友，不威胁真的敌人。”汉斯的德国口音里已经混杂英国口音。所以，菲尔不再调侃汉斯看缇娜的屁股，开始调侃德国人古里古怪的口音，说他回家就开着bbc。
    派崔克笑笑。高大的德国人总是有着奇怪的幽默感。他拍了拍汉斯，说道，“相信我，即使我真的揍本一顿，他该干嘛还是会干嘛。”
    派崔克说完终于意识到本究竟想干什么。其实不在于他想干什么，只在于他想要什么。他跟几年前的自己一样，就是绝望的想要她。而在这层渴望之下，他根本不在乎她是主教练，也根本不在乎她是否是单身。派崔克想到这里，忽地看向了汉斯。
    汉斯也看向派崔克，目光有些凌厉。他粗着嗓门问，“怎么了？”
    派崔克想，也许汉斯从来都不真的想要她。汉斯在意她的主教练身份，也在意她和自己的亲密关系。“你是个好的朋友。”派崔克笑了笑。
    汉斯愣了下，随即明白了派崔克的意思。他其实是有些悲伤的，但又感到骄傲。于是，他抬起下巴，轻翘嘴角说道，“我是。但不是你的。”
    “随便你怎么说，伙计，随便你怎么说。”派崔克笑着耸肩。汉斯一向是这样的。
    ****
    【告诉我你打开了吗？】
    本杰明发完这条信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然后，他闭上了眼，黑暗中出现了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脖子，她的锁骨……她的胸型很漂亮，尺寸也很好。
    他当然见过她穿比基尼的照片。好几年前就在报纸上见过。那时，他还是个未成年的男孩儿。朋友们都说是hot chick，他也那么想。五年后，他终于得见她本人了之后，再看，感觉不太一样。
    在尼斯海边穿着金色比基尼的姑娘还只在下腹部有个若隐若现的水仙花纹身，但在地中海游艇上穿着红色比基尼的姑娘腰下又多了个黑桃国王的纹身……
    本杰明不喜欢那两个纹身。
    他记得搂住她的腰的感觉。她的腰很细，每次，他一碰到就忍不住搂紧，事实上他总是得压抑自己搂的更紧的欲望。但他好久好久没抱过她了。现在，比赛结束后，她不再让他抱她。她只会冲他伸出手掌，最多在他背上随意拍两下。大概只有进球以后的拥抱她不会拒绝。
    半年多前，他刚到更衣室的时候，总听到菲尔调侃她的屁股。那时他置之一笑，告诉自己，作为一个绅士，你不能肆无忌惮地盯着一位女士的臀部看，最好也不要公开谈论，更何况这位女士还是主教练。所以每次他都是匆匆一瞥。但他心里知道好看，很好看，好看到他甚至有些不敢看。还有她的腿，索林说之前，他就注意过了。他当然喜欢她的腿。
    实际上，他第一次见她本人，觉得她很普通。
    不，那是个谎言。显而易见的谎言。
    她说她第一次见他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很注意自己的发型。她会想知道他第一次见她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吗？她不想。她没有问过。
    也许第一次见她就注定了。躲了那么久，还是没躲过。以为会以一场游戏开始，然而没有。他只是没想到会以什么都不会发生结束。
    他妈的什么都不会发生！本杰明突然睁开了眼，他接受不了这个，他接受不了。
    他猛地拿起手机。她没有回。
    他很失落，打开相册。
    ****
    2月13日，英超第25轮。
    尽管很多人都把这场比赛称为“联赛杯决赛的预演”，但在新女王公园，qpr这一次在联赛里面对上一次一球未进的西布朗，没有遇到太多阻碍。
    上半时，派崔克-安柏两次助攻莱昂-费雷拉得分，索林打进另一个进球。半场，派崔克和莱昂被双双换下。下半时，约翰和乔伊-弗里曼又打进两球。
    qpr以5:0的比分轻取三分。陆灵自然很满意。这一场，菲尔被她保存，没有出场；派特跟莱昂都只上了45分钟。遗憾的是，亨克没有赶上这一场比赛。荷兰人还在跟预备队一起训练，但爱丽丝说亨克应该可以在下周三晚上，在对阵拜仁的第一回合时坐上板凳。
    比赛结束后，所有人都很兴奋。不仅因为一场大胜，还因为明天有一天假期。而明天是，情人节。
    派崔克觉得队友们憋了很久的揶揄目光都在这场比赛过后爆发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缇娜未必能度过一个美好的情人节。更不谈，人们根本不知道从第一次约会到现在，什么都没发生。他妈的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