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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托梦震慑豺狼
    要说这韩敬平,样样都好,就一点缺点,不得他老母亲喜欢,连带自家婆娘和儿女在崔氏面前也没有脸面,整个平安镇无人不知。
    韩敬平是韩家岗有名的能干人,他生得高壮,有一把子力气,为人又圆滑,年轻时学了一手榨油的手艺。这些年,凭着这门手艺,他建了座油坊,盖起了十几间瓦房,还置办了二十多亩田地。
    他自己做主娶了叶氏,生了两子两女。长女梅香娇俏泼辣,深得韩敬平的喜欢,长子明朗读书很有天赋,次子明盛才六岁,刚刚入学,最小的兰香才四岁,乖巧可爱,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然而,上个月,韩敬平去收油菜籽的途中,板车不慎翻了,板车连着车上的十几麻包油菜籽,都压到了他身上。
    韩敬平没了后,叶氏哭晕了好多回。梅香是家里长女,帮着长辈们把韩敬平的丧事办了。
    韩老太太崔氏生了三子一女,唯独不喜欢这三子,这其中有个缘故。
    崔氏年幼时就有些自我,喜欢大伙儿都围着她转。自嫁给了韩老太爷后,很是看不惯公婆对小姑子比对自己好。天长日久,跟小姑子一直面和心不和。公婆在世时,姑嫂二人还能维持个表面和平,等老两口一去,姑嫂两个立刻就不大来往。
    韩老姑太太命不好,出嫁好多年也没个孩子。她不想抱养夫家那些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最后顶住压力,决定从娘家抱一个侄子回去养,且一眼就挑中了两岁的韩敬平。当时韩敬平的祖父母及父亲都在世,韩老姑太太想抱养个男孩,韩家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崔氏心里极度不情愿,她的儿子,凭甚给旁人?但她一个儿媳妇,如能做得了主。自此,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小姑子越是疼韩敬平,她越是生气,不敢跟小姑子吵闹,每回见到韩敬平,或冷漠以待,或刻薄两句,好似把对小姑子的气都撒到孩子身上,完全忘了这是自己的亲儿子。
    渐渐的,小韩敬平也不愿意再见到崔氏。后来,韩家老两口和韩敬平的父亲先后去世,崔氏翻身做了韩家的主人。
    韩老姑太太抱养了韩敬平之后,把他当成心肝儿肉一样疼。先供他读书,哪知韩敬平读书没天分,倒是有把子力气,韩老姑太太又花了大气力让他学了榨油的手艺。
    刚把韩敬平养到了十四岁,韩老姑太太一病去了。韩敬平给韩老姑太太披麻戴孝摔盆捧灵,丧失刚办完,崔氏去闹了三天三夜,想把韩敬平要回来。
    韩敬平刚开始不答应,崔氏就到处说自己想儿子,如今老姑太太已经去了,韩敬平尽了养母的孝道,难道生母就不管了吗?
    老姑太太夫家多的是人觊觎老姑太太的家业,老姑爷为人懦弱,最后由着一帮侄子做主,两家达成协议,韩敬平仍旧回韩家,但养父母的家业他一文不能带回来。
    韩敬平当时年纪不大,但主意也正。要他回来也可以,他要分家单过!不然,他宁可到养母坟前守孝三年。崔氏见他如今有了手艺,人又能干,且已经长成了,要回来之后,家里白添个劳力。
    单过就单过,我是他亲娘,他还敢不孝顺不成!
    哪知韩敬平是个犟头,他说单过可不是说着玩的。韩敬平回家第一天,崔氏就让他把身上的银钱都交出来,给他大哥韩敬义娶亲用。韩敬平给了几十个大字,第二天就搬出去住了。没有房子,他住在村口一间破窑洞里。
    韩老姑太太临死前把自己的私房都给了韩敬平,韩敬平靠着这十几两银子,先盖了几间屋子,打了全套的榨油设备,一点点开始自己经营家业。过了几年,他又置办了几亩田地,日子越来越红火。
    崔氏想把娘家侄女说给韩敬平,哪知韩敬平脾气臭,凡是崔氏给他说的人,他都能搅黄了。最后,他自家看上了叶氏。崔氏只要一闹,他就去老姑太太坟头守着。时间长了,崔氏也歇了心思,问他狠要了几两银子,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天下父母偏心的多了去了,如崔氏这般,只把儿子当别家儿子的,也是少见。如今韩敬平死了,叶氏只恨不得跟着去了,崔氏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只顾着磨刀霍霍要来把韩敬平的家业抢去给韩敬义。
    韩文富等人进门后就坐下了,梅香顶着红肿的脸给大家上茶。
    韩文富喝了口茶,“敬义,你们今日来,是有什么说头?”
    韩敬义陪着笑,“家里一些小事,怎地劳动七叔亲自来了。三弟没了,我来看看这家里有甚需要搭把手的。”
    韩文富看着茶盏,“哦?搭把手就要打人了?”
    韩敬义噎了一口,“七叔,这丫头顶撞长辈,我教她些规矩。”
    韩文富放下了茶盏,看着韩敬义。韩敬平没了,留下这份家业,在整个韩家岗都能排的上号。韩敬义心动,旁人也能理解,但他不能吃相这样难看。一年二三十两银子的出息,你就想用几碗饭打发人家的婆娘孩子,这跟强盗也没什么两样了。
    韩文富的小儿子韩敬博正在县城里读书,他身为族长,别说梅香还给他送了礼,就算没给他送礼,他也不能坐视族里有人这样欺辱孤儿寡母。传出去了,他儿子在县城里还要不要脸面了?
    韩文富问道,“那你预备如何帮衬这一家子孤儿寡母?”
    韩敬义嘿嘿笑了两声,“七叔,我们已经说好了。油坊我管着,田地我帮着种,弟妹和几个孩子的吃喝我也管着,保证不让她们饿着冻着。”
    梅香立刻回嘴,“七爷爷,我们不答应。”
    韩文富看了叶氏一眼,“侄媳妇,你答应了?”
    叶氏摇头,“七叔,孩子们还要读书呢,大哥这样做,不等于把我孩子都毁了。”
    韩敬奇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哥,三弟家一年多少出息?你就几碗饭打发了人家孤儿寡母?这到哪里也说不过去这个道理。”
    韩敬义看了一眼崔氏。
    崔氏开口就骂,“上什么学?泥腿把子出生,还想做凤凰不成!油坊给你管着,田地给你种着,你们娘儿几个就等着在家吃闲饭,还有甚不满意的?非饿你三天你就满意了。老二你给我住嘴,你自己不想管,还拦着你大哥管。”
    韩敬奇笑了,“阿娘,这么个管法,可着整个韩家岗,谁不愿意啊,一年得几十两银子,还落个好名声。阿娘,您要觉得大哥吃亏了,让我来管也是一样的。我不光保证三弟妹和孩子们有饭吃,两个孩子还能上学。”
    韩敬奇虽然也眼热老三这份家业,但他十分看不惯韩敬义那副贪婪样子。这个大哥,被阿娘惯坏了,眼里何曾把两个弟弟当兄弟。可叹三弟命歹,我还正想着跟他闯一闯,也挣出一份家业呢。
    韩明朗忽然开口了,“阿奶,大伯要管,可以,油坊的收入,我们家分一半。田地的出息,一亩田一年给我们一百五十斤粮食。”
    崔氏又想骂,韩文富忽然开口,“老嫂子,敬平就算不是你养大的,也别忒偏着了。难道真要人家说敬平才死,敬义就要打杀了孤儿寡母好抢夺家业?”
    崔氏顿时哑口无言,瞬间又说道,“我做主的还不成?老三不在了,孩子小,我是亲阿奶,难道做不得主了?梅香一个丫头,过两年就要嫁出去,明朗又小,敬义不管谁管。”
    话越说越死,韩敬义明摆着要来抢,崔氏相帮,韩敬奇无法忤逆崔氏,韩文富最多只能保证三房少一些损失。
    梅香恨恨地盯着韩敬义,阿爹才去,他就打上了门。阿娘性子软和,弟弟们又小,我为甚要忍着他?榨油我会,种田我可以学,阿爹的家业,我一分都不想给他们。
    梅香忽然大声说道,“我不同意,我们自家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崔氏又要来打她,梅香忽然转身就跑!
    屋里人并没把梅香的话当回事,继续争论不休。
    过了一会儿,大门外忽然传来杀猪一样的叫声。韩敬义呼啦一声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跑。
    还没等他跑到门口,只见梅香拖着他的长子韩明全进了院子。韩明全浑身糊的乱七八糟,被梅香拽着一条腿像死狗一样在地上拖着前行。最要命的是,随着他的尖叫声,整个韩家岗的人都被吸引来了。
    韩敬义气得再次上头,抄起棒槌就要捶梅香。哪知梅香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韩明全的衣裳,几步就跨到了旁边的磨盘上,然后把韩明全举过头顶,大声高呵,“大伯,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摔死他!”
    韩敬义立刻停下了脚步,傻了一样看着梅香。
    人群里立刻有人高呼,“天爷,梅香这是被她爹附身了?怎地这样有力气!”
    众人都吓了一跳,梅香哼了一声,“我阿爹昨儿托梦给我,为防止有小人来欺辱我们孤儿寡母,把他的一身力气传给我,让我使上几年,等弟弟长大了,他再回来看,一来带走他的这一身力气,二来有仇报仇!”
    崔氏在一边尖叫,“梅香,你这个□□丫崽子,你敢动明全一根手指头试试,看我不剁了你!”
    梅香听崔氏这样一说,抬手抽了韩明全一嘴巴子,韩明全顿时杀猪一样哭了起来,“梅香,梅香,我错了,你快放我下来吧,我再也不敢了!”
    梅香看向众人,对不起了韩明全,今儿你要倒霉了,要怪,就管你阿爹太黑心了,不给我们留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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