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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
    maaskq:
    这很重要。
    我和姜名,还有一隻飞行蟾蜍眨眼而过的情缘。
    /
    想到叁顾茅庐的典故。
    有一天,我从金太阳鸚鵡这里学到,什么叫退避叁舍。
    太可怕了:开门——姜名容顏平静(根本是肃穆又庄严)地显现在我眼前——有隻黄色蟑螂卡在他(性感的。那瞬间我脑海闪现这个词)领口。
    我,退避叁舍(困在车库里,草木皆兵地抱着后照镜)。
    哪来的怪奇脱窗猛禽。
    面对所有鸟类,我是最为公正的和平主义者。
    敌不犯我。普天同庆。
    牠入侵姜名,牠死缠烂打,最糟糕的是牠咬我。
    我们本来会是好朋友。
    伤口深,如弦月孔洞。姜名要看,黄色蟑螂在他手臂上耍杂技,我啊咿跑开。
    接着我尖叫。
    姜名是那隻飞行蟾蜍酷爱的栖居地:振翅,二点一线(姜名以及遮光帘)。我说了,牠一直扒着姜名,还在他的衬衫上拉屎!忘情排泄!
    我快晕倒了。
    我再次尖叫。
    姜名学乖,不跟过来。
    你转圈的时候像在跳舞。他说。
    《艾斯米拉达》记得吗(模仿舞步)??你啊,学得还真像。
    今天是七月二号。
    从未有过和这位不速之客具同等地位的造访,叫我欣然备註案发时间。
    飞行蟾蜍在姜名等红灯时扑过来,跳到另一位女士的肩上,女士瑟瑟抖,蟾蜍跳,说:今晚起,我跟定你了(牠试图諂媚、秋波流转。骚骚的)。
    这是一切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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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示:
    22.07.02姜製鸟笼。
    :金太阳鸚鵡/飞行蟾蜍一号。
    我叫牠呱呱,因为牠呱个没完,上辈子应为鸭(宜烹煮)。认证毕。
    那个笼缝再细点,鸟头再卡得正确一点,就是本世纪《鬼店》最优秀翻拍。
    当致敬经典,以呱呱为尊。
    我说姜名,这辈子,我还没看过被鸟屎包裹的人类。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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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呱呱飞走了。
    姜名说,可能太阳出来,牠发现这不是自己家,所以走了。
    烤吐司时我想了些东西。
    露台不小。
    听说呱呱先是跳到玻璃桌,在日光室的窗口勘查,然后又跳去栏杆上。
    牠来回走了一阵,我听到鼓翅的声音,回头只看到不断变小的黄色影子。姜名说。
    牠知道怎么回去?我说,我看到牠的脚环上有刻数字。
    究竟我想表达什么。
    姜名笑。
    谁知道呢。
    他看透我了。我转头,天气阴,听说鸟的羽毛不能湿?
    姜名坐到藤椅上。
    我无由来气,说,牠真性急。然后就进去了,边走边叫他更衣,肩膀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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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应该是朋友了。不打不相识那类。
    小傢伙,旅途愉快。回家吧。
    有空再会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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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过了午夜还没躺平。那晚我到鸟笼前,发现牠脑袋微微垂着,纹风不动。
    原来睡着是这样。
    是一个小天使。
    牠的毛很软。姜名告诉我。
    我只知道牠的毛很漂亮。
    小傢伙没等我起床就走了。明明那么缠姜名。
    其实我听到牠叫了几声,不是呱呱呱,是记忆里有的鸟囀。大概五点多。
    难得我赖床,难得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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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名走进来。
    他说,鸟的羽毛上有油脂保护,防水。
    我喔了声。
    心想说不定是牠很好摸的原因。还想到我踩到地板猪油摔倒那次,很痛。
    昨天牠咬你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烤鸟蛋?
    我闪烁其辞。
    一瞬间而已,好嘛,放过我吧。
    我对姜名发战帖,他以没空回绝。
    下午,他不知从哪带回可丽露,我拿着转,想到呱呱在他身上横行的画面,灵机一动玩起叁颗球杂耍,马上就掉地板了。一颗滚到阶梯上,我在那坐下,看见姜名在开会。刚好到会中休息,他关镜头转过来,我看看他、他的睡裤、撞色条纹袜,还有那件(我为了老爹特别认真学习的熨衣技能所完美造就的)平整灰衬衫。
    他跟我讲一个神父和修女的故事。
    神父开车载修女回家,换档时把手放到修女的膝盖上。修女说,神父,记得路加福音第十四章第十节。
    神父羞愧收手。
    又一次,神父将手放到修女腿上,修女说同样的话。
    回家,歉疚的神父匆匆翻开《圣经》,找到那句话:「你被请的时候,就去坐在末位上,好叫那请你的人来对你说:『朋友,请上座。』那时,你在同席的人面前就有光彩了。」
    ——朋友,请上座。
    愚昧的神父错失良机。
    我咯咯笑。
    原剧情不是这样,这是《攻敌必救》的经典桥段。我们一起看的。
    ——朋友,再高些,你将得到荣耀。
    嗯,耐人寻味。
    姜名继续开会,我坐到他对面地板。他的双眼凉凉,我摸来他装钢笔的皮革捲,我读书,切可丽露,我看着雨下下来。
    我把一张纸条秀给姜名看,在他唇线放松时。
    他忍笑。
    大功告成。
    今天是好日,不要外扬,当个矜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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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我想,呱呱的故事就这样过去了。
    比如餐馆里、吧檯前和我搭话的陌生客。两类来自异乡的陌生感不抱任何期待地走近,看见文化差异,嗅闻兼容并蓄,摆盪袖管探针。商场能有二大粗分:「关係在前」以及「利益至上」。后者塞个手帕也会流露出「天啊,拜託,我很急,别再问我的兴趣、亲友、过往经歷了!来谈谈生意吧!」。他们拧杯的手有不停冒出的汗气。
    旅人是哪种?我们会问,嘿,你来自哪?可是我们真的看重这份短暂得来不及套上任何形容词的关係吗?(因为累赘且过程繁琐)
    说不定是因为当下寂寞。
    他们会说出于兴奋,说这是旅行的首要动机/终极目的。没有人承认:对,一部分,就那么一小部分,是源于我的寂寞。我独自来,不想独自在这刻,请填满我吧。
    既然已经离开无法恣意表现自我的圈地,人生地不熟的,难道还充满更多谎言的试探吗?
    是啦,我也没个定论。
    姜名来讯:早上一直叫,可能是肚子饿了。
    我向来只说我瞬间的想法。不窜改,不隐瞒,那种事情日常比比皆是;我还年轻,不能太早变得虚偽,变成忘光如何展现真实的偽善者。不行不行。
    我:会不会是去觅食了!
    我:可能还会回来。
    我:你觉得呢?
    我又陷入思索。
    好像踏入某种神妙的状态,因为一隻鸟而激起千帆过境那般壮阔、宏伟却又任由沉默公然纵走的画面,而我看得如痴如醉,彷彿在仙境重生,习得一门还未流传出去的玄虚语言。我是首位获得祝福的,被迷眩人的强光围拢。是这股温暖要我别走。
    我可以明白虫鸟如何对人类行以呼召,牠们真是满有威权。
    因此我获予半秒鐘的感同身受。
    关于姜名床头一本叫《醒来的森林》的重要性和意义。
    我还在摸索世界的运作。
    我在极地跑,沙漠滚,我在海洋迷失。
    在一万哩深的某处海床,我找到鹅卵石。
    那是贺兰山上一隻野狼吻过的,后来被岩羊踢下幽谷。
    然后我去空中,擦撞飞机,驯服飞禽,好继续寻找答案:我相信我是被允许了解你的。
    你是这个世界。
    我曾在没有一座火山的熔岩凝固前就看过你
    后羿犹然沉睡
    夸父猛地跌跤
    德尔菲还不叫作大地脐眼前的
    更不通纪年门道之时
    有人就把密合天盘翻了
    是那声巨响同耳光又如一片燥痒不止的手
    踰了矩
    于是协议终于被实现
    漫长忍受洪荒早流遍
    我方才得你首肯
    如此
    是为世界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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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希望我们常保和善共识。因为主宰权已经不那么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