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尼似是被血肉味道刺激,嘶嘶在脚边抗议,想要破开保护它的魔法阵。慕羽索性将它捞在手上轻轻抚摸:妄想联系外援或悄悄转移学生,将直接被视作谈判无效。一小时后不能达成协议,战争会继续。这一次,我不会对手下人进行任何约束。
尖叫、怒吼、哭喊于风声中逐渐消匿,凄凉的风裹杂上了声声呜咽抽泣,远处天空刚刚泛白便很快同零星燃烧的火光融为一体。焦糊与血腥味染上了稀疏的晨蔼。
她像是独立罪恶与血腥之外,连灰尘都没沾染多少,低着头兀自哄着焦躁不安的纳吉尼:你会吓着客人的,乖一点,不然什么也吃不到。
蝰蛇在安抚中逐渐乖顺地低下了身子,只趴在她肩膀上对被严密监视着的来人吐着信子,更显眼前画面鬼气森森。
她将赖在身上的蛇扒开,头也没回:把契约条例给校长过目,安德斯,一听见吩咐一直陪她等待的安德斯立刻将一卷羊皮纸硬塞到科多斯多瑞兹校长面前,没有问题就签了吧。
说是谈判,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通知。
突袭发生得过于迅猛,根本没有人想到在如今北欧遭受重创,西欧形势不明情况下,他们竟然不稳住英国魔法部,反而组织队伍绕道东欧,将科多斯多瑞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武器,他们哪来的武器?
科多斯多瑞兹校长至今依旧满腹疑惑与惊惧。然而迫人的形势容不得他思索更多。他站立于几步之外,迟迟不愿看手中契约。
杀我是没用的,慕羽轻柔地建议,杀了我,他们也会拼命。
那群人崇拜的分明是私欲。灭掉了私欲的象征,断掉了追寻欲望之路,怎么能不拼命?
她语气中满满都是讥笑。
科多斯多瑞兹校长深吸一口气,又缓了一会才扯开手中羊皮纸,刚看第一行便冷笑出声:强制低龄入学,思想教育,魔法在后,你想将科多斯多瑞兹变得和德姆斯特朗一样,成为培养你们信徒的摇篮。
慕羽像是听不出他的不屑与愤概:安德斯会协助你。这方面他极其有经验,现今的德姆斯特朗便由他一手打造,放心就是。
绝对不可能!我们纵使流干最后一滴血也要捍卫属于我们的学校!
啪啪,她转过身,直视这位尚处于中年鼎盛之期的校长拍了两下掌:精神可嘉,令人感动,无论怎样她都不见动怒,还好心提醒,你还剩二十分钟。
她不顾安德斯阻拦径直走上前两步,好听的音调却总有化不开的阴气:还有二十分钟,我就可以让我的人为所欲为,科多斯多瑞兹众多尚还不明白何为信念的小巫师将随你们的牺牲精神凄惨葬送;还有二十分钟,这座古老的学校将遭受更严重摧残;同样还有二十分钟,世界上将会多添几个支离破碎的家。
科多斯多瑞兹校长敢怒不敢言的眼神只让她笑得越发欢畅:你明白这点,所以才站在了我面前,之前她还会稍微掩饰下嘲讽,现在根本不会伪装讽刺,是邓布利多怂恿你们反抗,与时代潮流抗衡。让我想想,他告诉你们自我的信念比什么都重要,莫要落入压迫的陷阱。或者,你那出身于旧国的麻瓜父亲坚定的信念也是你硬气的来源?
你没有资格提邓布利多,更没有资格提我的父亲。他虽然不会魔法,却远比你勇敢,比你伟大...
周围人显然不能接受他将麻瓜列于巫师之上,是慕羽抬手制止了即将投向他的数道咒语:是啊是啊,他坚定地效忠于一个分崩离析的国家。就如同邓布利多,固执地让你们在人心尽失的情形下坚守没用的信念,并为此付出生命,她低低笑了出来,麻瓜愿意获得力量,巫师甘愿取得地位。你们救的守的是什么?又是为谁请的命?
那是你们无耻!卑鄙地设下陷阱...
下方的哭声低泣没能随着时间流逝而平缓,反而在一分一秒中被无限拉长。
十五分钟。她敲了敲表。
我们宁可战死,也绝不屈服。
有孩童凄惨的哭声被风揉碎了传到山岗。
五分钟,她转头嘱咐安德斯,到时候让他们从低年级开始。
高地上只余怀表滴答作响,一声一声地像极了刀刃相碰时发出的声响。
科多斯多瑞兹校长闭上眼,发出的声音也似是踩在刀上说的:行了,我签。
分针还剩一圈。
他颤巍巍拿出魔杖,差点连纸都拿不稳,慕羽还毫不避讳地上前帮他稳住了,根本不担心他会有更多动作。瞥见这位校长心如死灰的样子,她照旧笑意吟吟:你会发现识时务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
当印上歪歪扭扭的名字后,羊皮纸自动化为点点光华消失,科多斯多瑞兹校长的手还在颤抖,却仍冷冷看着她,丝毫不因所处极端劣势而卑微:我们的所守所望,不是你们能理解的,他挺直脊背,即使受人所逼也风骨依然,世事变迁,几百年前横行霸道如星如月的皇室贵族如今照样化为黄土。当初他们也自称神灵下凡,上天之子。
他越是如此,慕羽便越觉好笑。他们仿佛都认为她追求的永恒便是千秋万代,绵延不息:究竟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这就是我眼中的永恒?她轻轻叹了一声,似觉多说无用,无聊地摆摆手,带校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