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湿润晶亮,让人想到融化了的蜜糖。
在被这么直视的时候,鲜少能有人拒绝。
“我的卧室在三楼。”他说,“你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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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林掐着点回到了卧室。
在他步入房门的那一瞬间,外面响起了一声钟响。
铛铛铛——
十一点到了。
这似乎是某种预兆,城堡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走廊里一片昏沉,黑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游走蠕动。
雪林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于此同时,隔壁的门开了又关——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隔壁房间住着的是亨利,死而复生的亨利。
雪林关门的动作一顿。
嬷嬷只是说,晚上十一点宵禁,不准出门,可没说不准关门。
于是他就敞开着一条缝隙,举着烛台向外面看去。
亨利脸色苍白,双眼空洞。
在烛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出他的脸上长出了鱼一样的鳞片,双腿也扭曲在了一起,蹒跚地挪动着。
黑暗中,这一点光芒太过于微弱,“咔嚓”一声,亨利的头扭了过来,直直注视着雪林。
雪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举着烛台与他对视。
亨利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远处传来海浪的呼唤声,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等到身影消失了以后,雪林轻轻关上了门。
亨利确实是已经死了。
现在存活下来的,只是他的躯壳。
这是被污染的结果。
只是,亨利为什么会污染?
是触犯了城堡里的规则,还是说,因为他见过了公爵?
雪林把烛台放在了书桌前,又拿出了那本自传。借着灯火,将已知的信息排列好,一步步的分析。
贝利家族的发家史,来自于贝利一世得到的“污染物”,从此,贝利一族都被污染,在晚年或许会成为不人不鬼的存在。
在一代代的家族流传中,他们似乎找到了某种破解污染的办法,将其总结成了规则,约束着城堡里的人。
雪林咬着手指关节,眉头微微皱起,也不管皮肤上留下了鲜红的齿印。
他拿出了那枚鱼鳞。
烛光折射下,鱼鳞流光四溢。
有点巧。
贝利公爵重病,这时候要寻找一个从未见过的私生子,找来的都是一些出身贫民窟的少年,这些人,就算是全部死在这里,都没有人会发现。
……献祭,或者是污染转移。
雪林曾经听说过这种法子,可以通过献祭将污染转移到别人的身上,用来延长寿命。
弗兰港流传着贝利公爵身体不好得了重病的消息,却一直都获得好好的。
或许,污染源头就在贝利公爵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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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雪林一早就醒来了,想要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去三楼找他的便宜哥哥霍尔斯。
他在三楼的楼梯口徘徊了一阵,还没来得及上去,就看见嬷嬷站在了走廊入口,背光而站,阴森森地说:“雪林,贝利公爵要见你。”
就像是死亡通知书。
第10章 好奇
上一个被这么邀请的是亨利。
现在亨利已经死了。
嬷嬷的目光阴冷,审视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都表现得太大胆了一点。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唯唯诺诺,愚蠢软弱又好操控,一直以来都踊跃地探寻着城堡里的一切。
与其他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嬷嬷想起来了,明明她只找来了六个“私生子”,下马车的时候却多了一个人。
面前这个少年,是不是就是多出来的哪一个?会不会对后续的计划产生影响?
嬷嬷不敢赌。
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点可能的危害掐死在摇篮里。
她森然道:“怎么,你不想见公爵吗?”
雪林的回答得体,没有一点错漏,脸上的神情也是恰当好处的欣喜:“怎么会?嬷嬷,我十分愿意面见公爵,只是……”他试探着说,“公爵不是生了重病,我这样打扰他,会不会不太好?”
嬷嬷挤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当然不会,孩子,跟我来吧。”
雪林神情自若的跟了上去。
在靠近二楼和三楼的交界处时,周围的温度顿时冷了下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雪林望去。
明明是白天,三楼走廊上却连一点光线都没有,昏沉沉的,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时间。
走上最后一步台阶,在来到三楼的一瞬间,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挪开脚一看,才发现是踩到了一滩水。
滴答——
又是一滴水落了下来。
仰头看去,发现天花板上一片湿漉漉的,已经被水浸湿了,深黑色的水珠正在凝结滴落,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水腥味。
雪林避开了水珠,明知故问:“这里这么阴湿,公爵能好好养病吗?”
嬷嬷的脸色僵硬:“不用你担心,会有人来修缮维护的。”
雪林一副关切的模样:“那就好。”
绕过地上的水迹,越往里走,湿寒就越发的明显,等走到最里面,雪林甚至产生了一种置身于大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