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环境说不上好,毕竟在海上也没有太多的条件用于享受。
不过杰诺特毕竟是弗兰港地位最高的审判官,分给他的是船上最好的房间。
足有二十多平,有床,有沙发,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沙发柔软,雪林一坐上去,就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一样。
外面人来人往,他没有出去的心思。
现在船只还没启航,会发生的意外太多了,他一点也不想再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虽然杰诺特很古怪,但待在他的房间里,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想着,一股莫名的倦意涌了上来。
雪林强撑着不想入睡,可头一点一点,最终还是没忍住,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整个房间都昏暗了下来。
一墙之隔。
外面的脚步来回清晰,喧闹声不断。风帆高高扬起,机械转动蒸汽不停地冒出,随时准备着启航。
可房间里面,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光影交错,分成了两个世界。
雪林对此毫无所知,黑色的头发落在额前,柔软又带着点卷。他的嘴唇微微张着,发出呢喃声。
睡得很沉。
呼吸声也变得轻缓有规律。
黑暗在四周流淌,吞噬了房间里的一切,包括雪林正在坐着的沙发,都化作了一道影子。
他被一道阴影拥入了怀中。
阴影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动作却格外的温柔,无数扭曲的触手缠绕上去,密密麻麻,让人无处可逃。
雪林丝毫没有知觉,还在沉睡着。
触手在他的身上游走,就算是抚摸过眼皮,感受着下面的眼珠的弧度,都没让他的眼睫有一点颤动。
看起来真的像是睡着了。
触手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滑,在柔软的唇角停留了片刻,摩挲了片刻后,好奇地从缝隙中伸了进去,肆意搅动着,发出了渍渍水声。
祂似乎喜欢上了这个有趣的游戏,一直到唇瓣都被打湿,这才将触手抽了出来。
触手上也沾满了水渍,看起来亮晶晶的,十分光滑。祂游走着,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的水痕,最终来到了脖颈处。
那里有脉搏在跳动。
一下、两下。
触手缠绕了上去,稍稍用力收紧。
雪林的眉头紧皱:“嗯……”他在梦中也生出了窒息的感觉,脖颈绷直后仰,犹如垂死的天鹅。
触手停了下来。
就这么结束,也太简单了。
祂想。
要让欺骗祂、玩弄祂的人付出代价。
等祂玩够了,再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海,与祂共眠。
这样,雪林就再也逃不出祂的掌心了。
也没办法再用那种目光看着别人。
触手卸下了力气。
只是雪林的皮肤实在是太白了,这么一勒,就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痕迹。祂近乎痴迷地看着,这是祂留下的痕迹。
没关系。
以后……还会留下更多。
窗外。
船只终于要启航了,发出了一道长而响的鸣笛声。
雪林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似乎要醒来了。
祂再度深深看了一眼。
黑暗如同潮水退去,房间里的煤油灯再次亮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雪林睁开眼睛,还趴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但他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变得不同了。
脖颈上传来一次刺人的疼痛感。
伸手一摸,这痕迹很长,一直缠绕过了整个脖颈。
他走进了盥洗室。
镜子里的少年头发凌乱,嘴唇有些红肿,湿漉漉的痕迹一直从唇角流淌,顺着脸颊向下。
他抬起头,镜子里的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能够清楚地看见,上面有一道狭长的红痕。
有人想要勒死他,在他睡着的时候。
不……
他摩挲着上面的伤痕,自虐一般感受着鲜明的疼痛。
可能,不是人。
他又被怪物缠上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雪林心头有些烦躁。
扭开水龙头。
在精密的仪器驱动下,清澈的水流哗哗流淌。
他掬起一碰,泼到了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了过来。抬起头,镜子里的少年脸色有点难看。
他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打开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雪林抹了一把脸,正准备出去,却见一道身影挡在了盥洗室的门口。
杰诺特背光而站,只有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还算明显。他的个子很高,差一点就要顶到门框,带来一股压迫感。
“大人……”
杰诺特靠近了过来。
盥洗室的空间很小,雪林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很快就撞上了冰凉的瓷砖。
“咚”得一声,肩胛骨有些疼。
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近了。
能坐上审判官的位置,代表着杰诺特的年纪不小了,他大概三十多岁,五官轮廓锋利,银灰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带着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
阴影落下。
雪林被笼罩在了这股气息中,难以逃脱。
他有些不安:“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吗?”
杰诺特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按住了那一片白皙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