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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隔天再起床,江邵年如他所说一般早早就出了门。
    至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并不关心,也不能关心。
    我的身份是养子,任务是陪伴少爷,其他的全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比较奇怪的是那位李姨。
    明明家里的主人都出门去了,她却还是把我叫起来吃早餐,又趁着吃饭的空档不停的将江家三人的习惯,禁忌都一一告诉我。
    真的很奇怪。
    不论是江家三人又或是面前的这个妇人。
    若是真的好心人就罢了,但她所望向我的眼神既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惜、可怜一类的表情……更像是透过我在看其他人。
    大概是吧。
    吃完早饭后没处去的我正准备上楼将李姨说的事项记录下来,路走没几步却被拦了下来。
    “夫人有交待,今天开始要先上课程。”她对着我说:“直到程度跟上为止,你才可以和少爷一同去就学。”
    那个疯子原来是去上学了啊。
    我点头,跟在她的身后:“知道了。”
    李姨又用那种眼神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闷头带我到准备好的教室中。
    这么一学,便到了黄昏时分。
    偌大的房子中空荡荡的没有半分人气,挺令我安心的。
    毕竟不论是看起来古怪的夫妻俩又或是江邵年都不是好相处的样子,常提着一口气做事也是很累的。
    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江父对江邵年那微妙的怒气、惧怕,以及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可奈何实在令人疑惑。
    只是一个刚上国中的孩子而已,为什么会让平时在生意场上老谋深算的商人拿他半点办法没有,甚至感到惧怕?
    想到昨天的那场为了我精心准备的表演,心里又是一阵后怕,同时也想起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例如……我离开房间后,那滩乾涸的血跡是谁处理的?
    大少爷不可能屈尊絳贵的亲自整理,只能是佣人进去清洗而已。
    还有那隻被丢到后花园的鸽子尸体今早已不在原位,是谁收拾的?
    江家的佣人算不上少,可今天整整一天都没有听见有人讨论这件事,也没见有人和李姨报备。
    那就只剩两种可能了。
    一是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彼此都心照不宣,没人会刻意提起。
    二是有人下了死命令,不让消息以任何形式流通。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但越到后面就睡的越不安稳。
    一阵心悸,我猛然从床上惊坐起,脑上冒着冷汗。
    “醒了啊?”江邵年拿着本书,坐在床尾含笑看我。
    来不及调整状态就和他碰上实在有些晦气,我答非所问:“你回来了。”
    “因为想快点见到繆,就赶着回来了。”他语气真挚。
    最好是。
    想也知道是对我的反应感兴趣,这种像野兽抓到猎物后还要逗弄一番的恶劣行径实在让人升不起配合的兴致。
    “沉迷在感情世界是不明智的。”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我这么说道:“要是养母知道,您很快就会见到第四个江繆。”
    江邵年依旧是那副笑脸,不以为然:“她不敢的。”顿了一下又接上我的话头:“沉迷在感情世界吗?我没试过,要不你教教我?”
    我哪敢当大少爷的老师啊。
    朝他摆了摆手,回道:“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我相信养母会很乐意去处理的。”
    江邵年意外的收起笑容,连带着疑惑的表情都有些渗人。
    “为什么要一直提到哪个女人?”江邵年似乎是真心感到疑惑。
    “这不是我们的事吗?繆?”
    我不知道要从何反驳起。
    可能是刚睡醒脑子还没开机成功,又或是认定自己可以打赢手无寸铁的疯子,脑子一热就把话说出来了。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离开江家。
    ………其实挺好的,至少小命不会这么难保。
    “繆,说话。”疑惑没有受到解决的大少爷失去耐心命令道。
    “抱歉,我的错。”那冷峻的目光实在令人產生惧意,我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邵希望我怎么做?”
    “也不清楚。”对于我的道歉和服从他显然很受用,至少眼神又恢復平时的冷淡:“你的反应很有趣,我很期待。”
    他期待的根本是我垂死挣扎那狼狈的模样。
    但没办法,只要我真的停止挣扎死亡就离我不远了。
    所有人都在为了生存而挣扎,只是我所遇见的阻碍比别人难缠一些而已。
    我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
    “等之后我能和你一起去上学,有更多时间相处,”望向他,我谨慎且缓慢的衡量用词:“我可以做出,你所想见到的一切。”
    江邵年挑眉:“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看向我的眼是深不见底的窒息,彷彿被扼住颈脖一般的压迫。
    我恍若失声,一时半刻回不了话。
    大少爷站起身,刚刚被他挡住的位置摆着一把小刀。
    那是我昨天和李姨讨来保命,好好收在角落的。
    在离开我的房间之前,江邵年没头没尾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
    “你很有趣,所以给你一次机会。”
    天地良心,我拿那把刀不过是为了自保,藏的这么隐密他还能找到只能说是天赋异稟了。
    要不然就是认定我藏了东西所以往死里找。
    想到睡得不安稳的后半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对我的行踪瞭若指掌、不,换个说法好了。
    我自以为做的小心、万无一失的小动作对他来说不过是每一步都走在他佈下的棋局中罢了。
    偏生发现了我也逃脱不了。
    这间屋子里有多少他的眼线?就算能避开人,又怎么保证没有监视器?
    十三岁的家伙可以算出这么一场戏,也不怪养母他们怕他了。
    也是奇了怪了,如果养父母是因为对和江邵年一起生活感到恐惧,于是将人送去住校,那他们平时怎么不回来呢?
    这间屋子藏了什么?
    我正深思着,一阵敲门声打断我的思绪。
    “江繆,下楼和少爷用餐。”
    我应了一声,将床尾的刀放回桌上,准备找时间拿去还。
    这个地方实在诡异,这么想着,一边将探索这栋宅子的想法提上日程。
    “不吃了?”江邵年放下刀叉,望向几乎一口没动的我。
    不,我超饿。
    但我不会用刀叉怕等一下吵到你会被杀掉。
    当然这种接近于示弱的话我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来的,只能胡乱点头。
    江邵年拿餐巾优雅擦嘴,朝佣人吩咐道:“收拾下去吧。”
    那些佣人明显也很怕他,手脚俐落的将东西撤下。
    我有点后悔刚才的嘴硬,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对他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
    一盘不知从何出现的燉饭被推到我面前。
    “吃吧。”
    一股微妙的感动升起,我颇为彆扭的向他道谢。
    别误会,我才没有傻白甜到因为一顿饭就认为眼前这个疯子转性了。
    江邵年的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我,不带一丝波动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安静的吃着饭,装作没有察觉他的视线。
    两人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