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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见着大儿子和大儿媳来了,就抬起头来,问了一句:“颜儿好了?”
    “好利索了,常大夫说不必吃药了。”于寒舟便道。
    侯夫人点点头:“那就好。”
    她看了好几天账本了,看得头疼脑胀的,心爱的儿子和儿媳来请安,她索性就不看了,合上推到一边,叫丫鬟收起来,然后跟两人说起话来。
    “人吃五谷杂粮,一年到头难免生两场病。不过,平日里还是要多多注意。上回在花园滑雪,是不是穿得单薄了?”侯夫人问。
    于寒舟便道:“那时也没觉穿得少。但是既然病了,那应该是穿少了。”
    当然不是这样,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头一晚吹了风,但是没必要解释了,反正只是聊天而已。
    “璋哥的身体却是好多了。”于寒舟夸赞道,“我们一同玩雪,我病了,他却没有。”
    话落,侯夫人的脸上顿时涌出浓浓的笑意,目光落在大儿子身上,满是慈爱:“是,璋儿好多了。”
    这是最让她欣慰的。假如贺文璋也病了,他们夫妻想睡同一屋,她可是决计不答应的。
    一家三口便说起话来。快到晌午的时候,贺文璟回来了,先给侯夫人行了礼,又对贺文璋和于寒舟行礼:“哥哥,嫂子。”
    “正好,午饭便在这里用吧。”侯夫人说道,便唤来下人,要去准备饭菜。
    贺文璟却道:“母亲等等。我之前答应嫂子,待她好了,从福源楼订一桌席面。不如就今日吧。”
    侯夫人看了贺文璋和于寒舟一眼,两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侯夫人就道:“也好。”
    贺文璟便叫来随从,吩咐了一声,然后道:“叫他们快点做,账就记在薛公子的名下。”
    随从应了一声,就去办事了。
    侯夫人还好奇问道:“怎么要记别人账上?你手里没花用了?”
    “不是。”贺文璟摇摇头,因着这事过去一段时间了,也就不怕提起来了,跟侯夫人交代了一遍。
    侯夫人挑了挑眉,问道:“那陆小姐后来谢你了没有?”
    “谢了。”贺文璟答道。
    侯夫人“哦”了一声,又问道:“她铺子里现在做什么点心?生意怎么样?”
    贺文璟便一样样地往外说,最后颇高兴地道:“她人聪明,手艺又好,生意有薛小姐和我照顾着,好着呢。”
    于寒舟简直不忍看他,低下头去喝茶,掩饰自己的眼神。
    贺文璋却看向侯夫人道:“母亲,弟弟的婚事如何了?”已经有了媳妇,且敲定了两年后就可以同房的贺文璋,每天泡在蜜罐子里,就有点担心年岁不小了的弟弟。
    “倒是看上两家。”侯夫人看向小儿子说道,“只看文璟喜欢不喜欢了。”
    贺文璟一听,眉头就皱起来,神情显出几分不耐烦:“我都不喜欢。”
    侯夫人呵了一声,不说话了。有他求她的时候。
    待到下人们提着一个个食盒进来,将福源楼订的饭菜端上来,一家四口便开始用饭。
    侯爷在外头办事,中午很少回来。
    用饭时,于寒舟想到贺文璋说的,不能像常人一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心里怜惜,捡着自己喜欢吃的,味道不错的,夹给他道:“璋哥尝尝这个。”
    “这个应该也合你胃口。”
    贺文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温柔说道:“你也用。”
    坐在旁边的贺文璟:“……”
    “璟儿,你这个表情是何意?”侯夫人见着了,就问他:“可是牙酸啊?”
    贺文璟连连点头:“牙帮子酸死了。”
    “嗯,吃点清淡的,就不酸了。”侯夫人往小儿子碗里夹青菜豆腐。
    贺文璟撇了撇嘴,说道:“谢谢母亲。”自己仍是夹喜欢的吃。
    终于吃好了饭,贺文璟再也坐不住了,哥哥嫂子腻歪得渗人,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就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贺文璋有午睡的习惯,因此略坐了坐,就回去了。
    很快到了年关。
    于寒舟要给娘家送年礼,好在紧赶慢赶,帕子早就赶出来了,添进礼单,使人送去安府。
    安府的回礼也来了,大部分都是珍贵的药材,他们是真怕姑爷好不了。
    来的是安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对于寒舟说道:“夫人收到了姑奶奶的心意,高兴得不得了,姑奶奶自嫁人后懂事了许多,也会疼人了,夫人十分高兴。”
    不单单是安夫人高兴,收到帕子的侯夫人也很高兴,大手一挥,赏了她许多东西。
    贺文璟这样粗心的人,见到了那些赏赐,都不由得机警起来:“母亲,日后我娶了妻子,你也待她这样看重吗?”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母亲这样赏啊赏的,等他媳妇进门了,还能捞着什么?
    侯夫人眼皮子都懒得掀,慵懒喝茶:“你得先有媳妇。”
    “我会有的。”贺文璟道。
    他又不差,怎么会讨不着媳妇?只是他都不喜欢罢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天天看着哥哥嫂子腻歪,从一开始的起鸡皮疙瘩,到后来都习惯了。而习惯了之后,他偶尔会想,如果是陆雪蓉这样对他,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念头在他心里扎了根,很快如风吹似的,不几日就茁壮成长起来。
    第063章
    这一日,天气晴好,一丝儿风都没有,于寒舟日日在屋里坐着也闷得慌,就邀了小丫鬟到院子里踢毽子。
    贺文璋一开始还不太允许,说道:“上回玩雪,穿得厚厚的,你都冻病了。现在只穿了单袄,岂不是又要冻着?”
    因要踢毽子,当然不能穿得厚厚的,贺文璋看着媳妇只穿了单袄,衬得玲珑的身躯,心内担忧不已。
    于寒舟便笑了,示意他低头,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病了不好吗?病得糊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你就又可以抱我了。”
    本来因为她附耳轻语,贺文璋就有点血流加快。等听到她说完,直是轰的一下,脸都红透了。
    他嘴唇嚅嗫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她怎么这样?跟从前完全不同!
    亏他以前还常常把她的行为解读为喜欢他,此时想来,她那时是真的单纯把他当朋友,分寸拿捏得极好。现在这样,才是把他当丈夫。
    “不,不好。”他眼神飘忽着,终究还是没舍得飘开,眸子带了点湿润,低头看着她道:“我只要你不生病。”
    不能抱她,又有什么?总归再忍也就是两年的事。但他不想她生病,想到那时她苍白虚弱的模样,他便一阵阵心悸。
    于寒舟不禁轻笑一声:“傻子。”隔着衣裳捏了捏他的手臂,然后退开来,“我不管,我就要玩!”
    她偏要玩,贺文璋还能说什么?叫人给他添了衣裳,把椅子搬到廊下,给她做起了裁判。
    踢毽子这种活动,于寒舟一开始不很熟悉,但是没多久她就找到窍门了。穿越前从事的行当,让她很擅长对身体的操控,因此一切运动对她来说都不是难事。
    丫鬟们也是看着她从生疏,很快就变成了熟悉,纷纷夸捧道:“奶奶实在是聪明。”
    “奶奶踢得也太好了。”
    “上回玩雪就是,咱们还站不稳呢,奶奶就滑出花儿来了。”
    听着丫鬟们吹嘘于寒舟,贺文璋不禁眉眼舒展,比听到夸他还高兴。
    于寒舟一口气踢了几十个,都没有停下来,小丫鬟们都站在一旁给她数数:“……七十八,七十九……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踢了两百个,于寒舟停下来了,一手抓住毽子,笑着抛给了小丫鬟:“我歇会儿,你们玩。”
    贺文璋立刻站起来,拿出帕子走上前,给她擦拭额头和鼻尖上沁出的汗。
    当贺文璟从院子门口走进来时,就看到一向沉稳持重的哥哥,脸上笑得温柔极了,眼神那叫一个柔情蜜意,给身前的女子擦汗。
    “……”
    这猝不及防的一眼,让贺文璟的脚步顿住了,缓了缓,才重新迈步往里面走去:“哥哥,嫂子。”
    听到声音,贺文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去,点点头:“文璟来了。”
    于寒舟也转身看去:“文璟来了,我们刚才在踢毽子。”
    “嗯。”贺文璟才不关心他们在干什么,走到近前,略微局促了下,才道:“我有事请哥哥嫂子帮忙。”
    贺文璋听了,便道:“里面坐下说吧。”
    小丫鬟立刻打开帘子,请三位主子进去,又有泡茶的,拿点心果子的。
    三人在屋里坐了,贺文璟才开口道:“我,我……”他颇不好意思的神情,目光在屋里伺候的丫鬟们身上扫过,“都退下!”
    丫鬟们便笑道:“是,二爷。”陆续退下了。
    贺文璟这时才继续说道:“我,我想给陆小姐送点年礼,又不知道送什么好。”
    他一手搁在炕桌上,一手搁在膝上,袍子被他攥得皱起来。
    给一个姑娘家送年礼,紧张成这样?
    已经开窍了的贺文璋,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沉吟了下,没说话,而是看向了于寒舟:“你觉得呢?”
    “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了。”于寒舟尽职尽责,做好大嫂应该做的,“若只是为了全礼节,使下人准备就是了。若是别的……”
    “别的什么?”贺文璟绷紧了身体,粗着嗓子道。
    少年人的心事,太明显了。不过既然他不明着说,于寒舟也就没问,又说道:“送礼,就要送到人心坎上,才最叫人高兴。你不妨想一想,陆小姐缺什么?送她所急,她一定很感激你。”
    听到这里,贺文璟的眉头皱起来,有点烦似的:“那,那如果她什么都不缺呢?”
    于寒舟不禁笑了。谁说陆雪蓉什么都不缺?她弟弟还缺个先生呢。
    不过,这就不应该是她知道的了,她已经提点了,是贺文璟没想到,就算了。
    她改为道:“那就送些对她来说比较稀罕的。吃的,穿的,用的,戴的,她毕竟是平民女子,许多都是她买不到也舍不得买的,你送她一些。”
    不说别的,就说珍珠吧,以侯夫人之前给她的那一匣子,市面上就没有卖的,这些稀罕物儿只在达官贵族之间使用、流通。
    陆雪蓉虽然独立而坚强,但她也是个女孩子,珍珠这样漂亮的装饰品,谁都不会讨厌的。
    于寒舟怕贺文璟不懂,就给他举了些例子,甚至还叫丫鬟拿出来一个匣子,说道:“你瞧这对凤钗,漂亮不漂亮?这做工,这样式,陆小姐拿银子都买不到的。你若送她这个,她定然喜欢。”
    这是之前贺文璟得罪了于寒舟,被侯夫人扣的老婆本。于寒舟一直就不想收,如今有机会,立刻拿了出来。
    贺文璋看见了,没出声。既然媳妇三番两次不想收,那就不收了。不过是一对凤钗而已,虽然漂亮,也不是顶漂亮。回头他画几个花样,使人打了,给她戴就是了。
    一时间,贺文璋的思绪飘飞了,虽然弟弟就坐在面前,但是他的脑子里只有给媳妇设计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