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不回去？”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为了不出现指挥从新人卧室打着哈欠出来的鬼故事，檀桐硬下心，冷漠摁出手环紧急通话。
    “回，我这就回。”
    谢恩识趣后退两部，做作地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一步三回头把出门的几米路搞得像出席红毯，末了非常绅士地关上门。
    眼看着门掩盖了半边，檀桐刚要松口气，一只漂亮银灰毛带着纯良的笑，探头探脑扒着门。
    “亲爱的，晚安！”
    随后他趁着檀桐还没彻底烧起来，迅速关门溜走。
    “咕？”球球刚刚睡醒，迷迷糊糊从箱子里爬出来，小心翼翼戳了戳檀桐，跳上他的肩膀。
    哥哥感冒了吗？脸好红哦。
    小恩哥哥也是，说好的照顾桐桐哥哥呢？
    球球愤怒叉腰。
    “我没事。”檀桐呆滞了半天，这才找回丢掉的理智。
    “不过...球球，哥哥给你提个意见。”
    黑发青年用手捂着脸，平时惯有的面瘫模样土崩瓦解：“少看偶像剧，少儿不宜的。”
    “见到小恩看，也记得提醒他。”
    谢恩也是，自己看不说，还不管球球看。
    明明两人都没谈过，谢恩凭什么能赢在起跑线。
    球球挠头问号脸，粉色蘑菇因为懵逼思考过度，变成玫红色。
    哥哥好奇怪，不就是偶像剧有亲亲，有亲亲的地方小恩哥哥还会捂它眼睛，怎么不能看了。
    桐桐哥哥和小恩哥哥，也亲亲。
    不过为了桐桐哥哥健康，球球可以不看。
    也可以逼着小恩哥哥不看！
    “晤咕！”它信誓旦旦点头。
    “还是球球可爱。”檀桐诚挚地，由衷地赞叹着，摸摸小蘑菇□□弹弹，按下去会跳起来的菇盖。
    比谢恩可爱多了。
    清晨。
    檀桐靠着生物钟爬起来，迷迷糊糊拿起南区制服，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南区，悻悻把工装放下。
    行李已经被后勤部悄无声息放在宿舍门口，他抽出件宽松的卫衣套在身上，对镜子整理头发。
    他本来是想剪掉多出来的杂毛，可是为了模仿当年的莫生梧，借此来更好打入他的交际圈，还是硬生生忍住，仅把翘起来的部分压平。
    他还没分配到工作，目前是闲人一个，把兜帽拉起，别着耳机向饭堂走去。
    耳机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盖住来到前线的不适应，也让檀桐能顺利忽视那些用好奇目光打量他的路人。
    不过比起南基地，北基地的工作人员们更加寡言少语，只是潦草地扫了这个行为举止古怪的青年一眼，随后疲惫地继续躬身向前。
    昏黄的天空，隐约有不明垃圾翻飞又消失，每个人都带着净化口罩，看上去皆是死气沉沉。
    绕绕弯弯找了好久，食堂终于出现在眼前。
    檀桐摘下兜帽，半张藏在口罩下的脸看不出悲喜，旁人只能看到下颔处收起好看弧度。
    因为沉浸在思考中，他没有焦距的眼神直直看地面。
    大部分人已经结束早饭，去往工作岗位，食堂里零星只有少数几人。
    早饭窗口的少女手捏大勺，好奇看着檀桐，随后被对方突然抬头吓得别过眼，站到打饭区域示意他点餐。
    檀桐很满意北基地的零交流氛围，只要带个口罩低头走路，不会有人为难他。
    他将手撑在打饭窗口的台面上，另只手递上饭卡，迅速扫视着铁盘里普遍食之无味的菜肴。
    说是菜肴，叫做果腹工具或许更合适。
    一小半的早餐都是合成的蛋白质能量块，切成方形或者丝状就是两道菜。
    还有一半的一半是蛋白质块和其他速冻食物混着炒，里面翻两下才能隐约看到叶菜的模样，本质还是卖蛋白质块，价格却翻了两倍。
    最后那些卖相很差，只能看出是什么的速冻菜，标价更是到了檀桐若平时在星云购看到，会觉得商家脑子被蛋白块塞住的程度。
    难怪谢恩虽然没给他开小灶，但怎么说也要把饭卡的补贴强行转给他，要是让他看到谢恩天天吃这个，他也要心疼。
    北区食堂太黑了。
    “给我打个粥吧，谢谢。”
    好听的低沉噪音响起，女孩赶紧回过神，盛起满满一大勺。
    至少这里打饭还挺实在，檀桐苦中作乐地想。
    只见少女熟练手抖，刚才稳当的麒麟臂变得弱柳扶风，成功让一大勺变成半碗。
    檀桐：...
    他缓缓抬起头，和心虚的员工四目相对，眼中进是无声控诉。
    你看这合理吗？
    女孩干笑两声，吝啬地掂起勺，给他又加了半勺，仿佛里面不是普通大米，而是真金白银。
    就算是帅哥，想多吃也是不行的！
    打饭量肯定不是这么年轻的螺丝钉能掌握的，背后有人指导他们这么做。
    担心太引人注目，檀桐叹了口气，端着碗没继续和她掰扯，只是感叹谢恩整顿的道路任重道远。
    看着余额卡瞬间少去300，檀桐一阵牙酸，北基地吹出去就餐补贴高达上万，可要是不想吃能量块，这么多钱也根本不够。
    勉强塞下这碗粥，他沉默地摆放好餐盘，没在外面多逗留，迅速折返回宿舍。
    这糟糕天气，待久了容易咽炎，也没什么瞎转看风景的价值。
    谢恩大清早去开会了，没多久就要回来和他商量该分配去哪，檀桐坐在床沿思考北区职务分工种类，来来去去盘算依旧没有想法。
    机械师肯定是不能再做了，要是修机甲把人家机甲拆了，把他卖了都买不起；后勤部和秘书部需要大量社交，去了也是纯属帮倒忙的摆件一个。
    他不会开大部分运输机械，运输部门不能去的情况下，再排除专业度很高的工种，好像只剩下去前线。
    想到战场上的炮火硝烟，他头疼揉摁着太阳穴。
    且不说前线谢恩愿不愿意让他去，他身体素质不过关，去那边也是纯粹送死。
    檀桐很久没感觉过这么重的无力感了，这种时候才深切意识到，他不是这里的原住民，有些东西依旧不熟悉。
    有什么他能做好，还又能接触到大量人，可以接近莫生梧交际圈的工种呢？
    等等...
    檀桐抬起头，脑中一片清明，霎那茅塞顿开。
    “你要去食堂？”
    谢恩刚把军服排扣解开，衣服脱到半身，还没来得及装乖喊累，就被檀桐吓得正色。
    他以为檀桐会愿意去后勤或者文宣部门，这食堂是怎么也没想到。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
    “行啊，桐桐想去掌勺还是配菜。”
    檀桐做菜的确有一手，虽然他很不想檀桐去给其他人做饭，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都不去，我去窗口打饭。”
    檀桐淡定即答。
    谢恩俊美的脸扭曲了一瞬间。
    一个社恐要去做打饭员，檀桐这未免是太心急，有些病急乱投医。
    “...你今天早上，遇到什么事了吗？”
    前线这地方确实影响人心理素质，谢恩小心翼翼拉着他坐下，眼中尽是关切，仿佛檀桐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下一秒就会被送去修养。
    “也没什么。”
    “只是觉得打饭不用和人过多寒暄，我能做。”
    就是早上吃个饭不光天价，还遇上间歇性手抖发作的员工罢了。
    “桐桐，是这样的，我得告诉你件事。”
    看着檀桐确实是理智状态下作的决定，少年表情严肃下来。
    “食堂有严重的账面问题，食材进出对不上，但负责人是个老油条，我还没抓到把柄。”
    “那边不是安稳的地方，尤其你和我的关系在有些人看来很微妙。”
    “我去会打草惊蛇吗？”檀桐蹙眉。
    “那倒不会，只是可能会被...”
    毕竟谢恩和檀桐的风言风语虽然没有人尽皆知，但已被高层小范围传开。
    加上檀桐长的好看，在负责人那种自信中年男眼里就是月抛小白脸，把他档案提到食堂，负责人能看见他是无异能者。
    桩桩件件加起来，地头蛇自然是不会害怕的。
    谢恩来的时间太短，没办法完全降伏住北基地的烂人。
    他在普通员工和正常高层眼里正派高洁，可谢恩断恶人财路，早就被负责人恨之入骨，盼着他赶紧滚。
    檀桐去了定然会被阳奉阴违和边缘化，等待着“失宠”，再被狠狠踩一脚。
    食堂恰恰又是休息和工作时间最固定集中的地方，闲下来要是有人背地里编排檀桐，檀桐上班时间跑都跑不了，谢恩也上班时间进也进不去。
    谢恩斟酌着词句，在想如何委婉和檀桐说清楚这件事。
    “那不是正好。”檀桐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倒是满脸无所谓，“我去待几天，目的达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