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宥柠走进偏殿,见里面一个婢女都没有,丝萝又退到门外没有陪她进来,心里警惕着。
她站在门口往里探了探,发现任何不对就立刻撤走。
探了一眼,安宥柠看到地毯上放了一个石缸,摆放的位置很明显。
缸体是水墨色的,形状不规则,大概脸盆大小,盛满了蔚蓝如泉的水,里面似乎有晶亮的物体在游动。
安宥柠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了缸里面的物体,是一缸比蝌蚪大不了多少的鱼!
有人分手送鱼的吗?
安宥柠揪着眉看了一会,很快发现,缸里的好像不是普通的鱼?
金鱼,鲤鱼她见过,可没见过会发光的鱼。
鱼的身体竹叶般纤细,波光粼粼的水下,如同一颗颗璀璨的白水晶,闪着悦目的晶光!
“好特别的鱼。”安宥柠蹲下腰,起了玩心,伸出手指点着水里的鱼。
奇怪,这些鱼好像不太活跃?
都不怎么动,有几条仰在水面,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傅绪不可能送给她死鱼吧?
“你们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安宥柠自言自语的说道,转头去找饲料,鱼缸放在地上,可是地上并没有饲料。
安宥柠想去旁边桌上找找饲料,突然感到指心痒痒的,刚才还一蹶不振的鱼,突然都恢复了生机,在她手下欢快的游动了起来,咬噬着她的手指,痒痒的!
好好玩!
小鱼全都凑到她手边咬她的手,不疼,跟蚂蚁挠痒痒似的,像是在给她做手疗,把她的手当成饲料了吗?
安宥柠跟小鱼们玩着,一边嘱着眉在想,傅绪送鱼给她的寓意是什么?
以傅绪做事风格,不会送一缸没有意义的鱼给她的,肯定有什么她没猜出的意思。
“你们还没玩够?”安宥柠的手都被小鱼咬了个遍,她捞起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比刚才白嫩了一圈!
她立即摊开两只手做比对,两只手都很白嫩。
可是刚才被小鱼啃过的那只手,明显更加嫩滑了。
而且,那只手好像更有劲了些?这鱼,这么溜?
“我知道了,你们是会按摩的鱼?可以帮人美白护肤!”
安宥柠立即联想到了电视里看过的那种会“按摩”的鱼,好像外号叫,亲亲鱼?
它们会吃人脚上的老化皮质、细菌和毛孔排泄物,排出体内垃圾和毒素,达到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
泰国旅游节目里经常出现的,街头的鱼疗店,客人们把脚放进装满亲亲鱼的水桶里,泡上一小时,让鱼围着脚啃,闭着眼睛好像很享受的?
安宥柠低头看了眼包在鞋里的脚,脚踝比昨天更肿了,鞋都差点穿不进去!
原来,傅绪送她鱼,是想给她治疗脚的啊!
怪不得鱼缸放在地上,方便她把脚伸进去?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想不出第二个送她鱼的原因。
安宥柠为难的盯着缸里的鱼,这么可爱的小鱼,啃她的脚给她按摩,多不适合啊?
可是,她的脚真的太肿了。
泡就泡吧,脚早点好,她也能好走路,也不辜负了傅绪对她最后的心意吧。
背后就有椅子,旁边摆着桌子。
安宥柠艰难的蹦到桌边,拿起桌上一个釉色茶盘,然后回到鱼缸边。
鱼数量太多了,她怕脚放进去会太痒。
用茶盘舀了一盘鱼放到边上,鱼的数量被舀去了三分之一,应该可以忍受了。
安宥柠坐到椅子上,脱了鞋子,慢慢把脚放进了鱼缸里。
鱼一下都聚到她的脚边,“亲”她白暂的脚丫子。
冰冰凉凉,麻麻痒痒!
刚放下去的时候,还是痒的安宥柠把脚抽了出来。
脚心点在水面,蜻蜓点水的跟小鱼玩闹着。
渐渐的,她适应了小鱼的“亲吻”。
脚放到缸底,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
舒服!活了这些年,糟心事不断,都没静下心来享受过,难得可以放松一次!
可是想到傅绪给她的休书,她的心又静不下来了。
有句话说的经典,一炮泯恩仇!
早知道今天给休书,昨晚就把那事办办完。
省的以后回想起来,还那么不痛不快的!
她如果主动要,傅绪强忍也忍不住的!
安宥柠想着就满脸通红了,她什么时候思想这么放荡了!
她爱傅绪,又不是因为他活好。
怎么越想越龌龊了。
安宥柠专下心来泡脚,脚部放松的同时,脑海忆起过往种种,突如其来的释然,反而让她的心更加无处安放。
以后的路还要勇敢的走下去,
只是,她真的能放下那个男人吗?
安宥柠不知道。
安宥柠沉浸在鱼疗中,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她立即放下裤裙,盖住了下面的石缸。
古代,女子暴露双足,是不能随便被外人看见的。
“关门!” 进来的两个女人皆是华丽打扮,年长的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肤如凝脂,保养的很好。手上戴着金翠手镯,很是贵气。
她旁边跟着的年轻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左眉心有颗美人痣,穿着公主档次的正装,年轻俏丽!
年长的女人一进来,就立刻吩咐婢女从外面关上了殿门。
“烈阳。” 安宥柠凝眉,她怎么来了?
年长的贵妇人是烈阳公主,旁边的那位安宥柠没见过。
“你竟然认得本宫?”烈阳公主眉目嫌弃的瞟向安宥柠,仿佛看一个低贱的玩物!
“姑母,看这男宠长得挺细皮嫩肉的,这五官,比女人还漂亮!难怪堂哥会为之所动。”
年轻的女子看安宥柠的眼神同样充满了不屑,言语奚落。
“哼,绪儿身根清正,以前从没有带过男宠回府,若不是安宥柠那个贱人惑乱他,怎么会搞出这么多的乱子,还害得本宫和绪儿感情疏远,本宫真是恨不得把那个女人给活剥了!”
烈阳公主提起安宥柠就一腔怒火!
旁边的女子是当朝皇帝膝下最疼爱的倾雪公主,比烈阳公主小一个辈分,生母去的早,由烈阳抚养过一段时间,关系亲。
倾雪使眼色劝服道,“好了姑母,别置气了,太后还在翊坤殿,九皇子也快到了,我身边那几个丫头拖不了多久,速战速决吧。”
安宥柠警惕的望着两人,烈阳根本没有把“男宠”放在眼里,要不是顾着傅绪,她昨晚听到消息就过来赶走男宠了!
换做平时,傅绪要玩新鲜的,她这个母妃管不着。
她不想再因为任何事影响和傅绪的母子感情!
可是今天,太后和祁葛允都来了王府,烈阳怎么能允许这种败坏门楣的人留在宣殿,万一传出去。。
“看什么看!说吧,你要多少钱,本宫给你,拿了钱就滚出王府,以后再纠缠遵义王,别怪本宫不客气!”
烈阳恶狠狠的对安宥柠说,看来是完全没认出安宥柠。
安宥柠心里冷笑了下,看来烈阳不敢在傅绪地盘伤人,否则就不会跟她在这谈,而是直接拖走她。
“哦,你能出多少呢?”安宥柠扬起唇,笑的冷傲,干脆和烈阳玩一玩。
“十万两银票,马上滚!”还敢跟她讨价还价,烈阳甩了一张面额巨大的银票扔在地上!
安宥柠看了眼银票,摇摇头,“哟,遵义王就值十万两?想要我离开王爷,公主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区区十万两,我陪着王爷睡一晚,都比这拿得多!”
烈阳惊讶的用正眼瞧向安宥柠。
打发一个男宠,给一万两都很给脸了!
给的多,完全是看在傅绪的面子,不想闹的不愉快!而且她遵义王府不缺钱!
还好意思直接说睡这个词,男人和男人睡,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你是哪里的人,姓甚名谁,怎么勾搭上绪儿的,说!” 烈阳本来对这个男宠不屑一顾,听到男宠大言不惭的话,不由得留心了起来。
“告诉你我是谁,不是引火烧身吗,你当我傻吗?”安宥柠用更加看不起她们的眼神怼了回去。
烈阳心火一烧,为什么有种面对那个安宥柠贱人一样的感觉?忍不住就生气怒了起来。
“本宫看你长的年轻,想不到还是个老手,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要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本宫想彻查你的身份,易如反掌,十万两够你家族三代用之不尽了,男人就该做正当的事,不要再出来干这种让祖宗蒙羞的事!”
烈阳几乎说不下去,怎么想不到有一天,要和一个卑贱的男宠讲道理。
“哦,那我若是非要干呢?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说我给祖宗蒙羞,那也是和遵义王一起给祖宗蒙羞,遵义王要是不喜欢我,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呢?”安宥柠巧笑应对。
烈阳脸色当即难看下来,“你这种被人骑着玩弄不三不四之人,也配说和绪儿同一个祖宗!再不滚出去,本宫马上让人废了你!”
“姑母,一个死娘娘腔,跟他计较什么,不就是想多贪点钱嘛,让我来说。”倾雪原本只是陪着烈阳来处理男宠,没想到这男宠还是棘手的狠角色!
皇宫里腥风血雨,倾雪自幼没有母妃,自然比别的那些妃子呵护在手心里的温室花朵要强一些。
安宥柠耳朵敏锐,听见了倾雪嘴里的娘娘腔三个字,这么骂她,她才不忍!
“你们亲眼见到了?凭什么来断定是谁骑着睡?谁主攻,谁小受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定论下太早了呢!王爷什么癖好,我比你清楚。”安宥柠故意笑的很猖獗。
太不要脸了!这个男宠比安宥柠还不要脸!居然敢侮辱傅绪,他威风凛凛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受!
烈阳一口气气红了脸,“倾雪,本宫一刻忍不下去了,治不了安宥柠那个贱人,本宫还治不了这个男宠吗!拖去阉室,马上阉割掉!”
“姑母,不可,刚才好说歹以取东西的名义,阿正才让我们进来,还特别说过,不能对殿内的人有任何冒犯,肯定是堂哥的吩咐,堂哥这么护着这个男宠,您要是把他阉了,可就真的要失去堂哥的敬爱了。”倾雪在烈阳耳边轻声劝着,拍拍烈阳的背,“姑母莫气了,让我和她谈谈。”
“没一天让本宫省心的。”烈阳气的抚胸,听进了倾雪的话,站在一旁,倾雪笑着捡起地上的银票,走近安宥柠。
“这位公子啊,姑母护子心切,说话呢是重了些,毕竟你是堂哥看上的人,这样吧,你开个价吧。”
安宥柠眯着眼睛享受着小鱼们的啃啄,仿佛在无人之境。
哼,开价,好啊,那她就开一个!
安宥柠竖起一根手指,灵眸犀利,“不能低于这个数!要现付。”
“一百万两?”倾雪问道,心里惊讶,这个小男宠还真开的出口!
烈阳脸色也是一变,一百万两对她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钱!
可是要拿那么多现银,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安宥柠优雅的笑着摇摇头,淡定的纠正道“一千万两。”
“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