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欣赏着游走在漆黑夜空中的眼镜王蛇,也在等待另一条毒蛇的伏击。
凛冽的血腥重新在管道中流淌。
慕羽转过身跳下了栏杆。他等不到她一次的回头,当她准备要回头时,她已经重新挂好了所有的伪装。
我知道你今晚是来干什么的。慕羽用着最温婉的语调说着最残酷的事实,你杀不了我。
你也未免太有把握了。
你的依仗不过是那条蛇。曼德拉草和肉芝混合不仅是最强力的恢复药剂,更是能让人在看见蛇怪眼睛的时候免于死亡。我查阅了禁书区关于蛇怪的书,推敲出了曼德拉草和肉芝的作用。
慕羽走近了他,他又闻到了那缕浅浅的檀香。
我们做一个交易。她平淡地说。
你能给我什么?
一具不朽的身体,更为广阔的土地,一场精彩的棋局。凡人清洗血统,神灵定义宿命。你一定不甘愿做一个庸俗的凡人。
他在审视她,那缕若有若无的檀香不知为何总能让他失去一部分理智。慕羽的长发在狂风中飞扬,她就倚在没有什么遮蔽物的栏杆前耐心地等着他的答复。他突然想到初见时她送给他的那朵彼岸花。传闻中开在深渊的花朵。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不会愚蠢地反问她想要的是什么。汤姆里德尔一直都知道慕羽潜藏在内心的渴望,那曾经被她强行压抑住的情感。
凡人清洗血统,神灵定义宿命,像是有一双手无形间将萦绕四周的浓雾拨散。他厌恶体内流淌的一半血液,憎恨着另一半的弱小,仇视着自己的宿命。
因此他想着毁灭,想着让恐惧和力量凌驾宿命。
有人追随他,为他的力量奉献所有,有人反抗他,用无知的爱对抗力量。
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真正的神理应去制定所有人的命运,掌控所有人的理想。
格林德沃是一个蠢货。
慕羽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她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想要去连接死亡的虚空看看吗?看羊毛球中的昆虫繁衍厮杀,看一只只游走在针线间的萤火虫如何飞舞着直至灼烧至灰烬。
只有我能够永恒。
我要的从来不是永恒。汤姆,你一直都知道。我们至少有一段路是一样的,那就是和世界玩一个游戏,下一场棋局,一个名为编织理想的游戏,一场颠覆秩序的棋局,之后才是你我之间的博弈。上个圣诞节那个问题的答案,你可以自己试着去找找。
似是嫌力度不够,她抬眸直直对上那双盈满蛊惑欺骗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进行独属自己的诱导:在古灵阁地底慕家堆藏的金子成山成片,不需要火把都能将金库照得闪闪发光;产自昆仑的玉泉,神农架深处传说中的生息之水,上千年年份的各种人参,生长在长白山顶端的雪莲,长于极阴之地的阴灵木,全是家族千百年的沉淀积累,也将成为我们的起点,那双眼中闪烁的狠毒、思考和野心极大程度取悦了她,平缓的语调跟随着晃动的野望而起伏,在永生的路上你将走得比谁都远,在权力的探索中你将踏足任何人都不曾走过的领域。
她伸出了手:要踏上这条路,走入这片史书也未涉足的疆域,你现在只能信任我,别无选择,
此刻换成任何人都会嘲讽她的狂妄与滑稽,将之归为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可慕羽清楚,里德尔不会。
遇见这么一个太难得,她暂时还没玩够,更不想轻易放手。
他搭上了慕羽的手。他知道慕羽的手一定是冰冷的,她给予他的从来都只有冰冷。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一具真正的血肉之躯,这样他能真正触碰到她指尖的冰冷。
愚蠢可笑的想法。
从来都是他为人画下蓝图,他深谙人性的渴望。但第一次有人牢牢抓住了他的渴望。编织理想的游戏,颠覆秩序的棋局比纯血至上更加地吸引人,更加让他狂热。
你想让另一个世界彻底浮出水面,你想用至高的权力报复一些人。
不止。报复没有乐趣重要。成为至高的神灵,任意予生予死,方才是最极致的乐趣。
慕羽的长发在呼啸的狂风中飞扬。他一步步见证着她摒弃了可笑的善念,抛开了无用的光明,这其中不乏他的推波助澜。彼岸花真正绽放在了地狱中,盛开得比他想象中还要惊艳,也比他预料中更加危险。
就是这一份惊艳,就是这一份危险诱惑着他将其折下带入更深的地狱,否则这朵花也会和其他蝼蚁一般在他脚下化为烟尘。
他虚幻的手指穿过了她的脸颊,带着些许的不解和轻蔑:想哭就哭出来。
曾经孤儿院小孩的哭哭啼啼让他尤为烦躁,但他更厌烦慕羽对他挂上的伪装。
慕羽拂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撑在了冰凉的栏杆上,明明脸上还有泪痕,她却高昂着头倔强地说:我才不会。
汤姆里德尔打量了她许久后才没有在这上面纠缠:成交。
慕羽摩挲着她手中的空间戒指,今晚里面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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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分歧